校舍越来越好 学生越来越少 
　　——甘肃定西市临洮县连儿湾乡王西湾村调查报告

 
 记者 周应文

　　定西市长期以来都是甘肃的贫困地区，唯有洮河沿岸个别地方相对富裕。临洮县在定西市算富裕县，但是远离洮河的东部山区如连儿湾、塔湾、站滩等几个乡镇，因山大沟深，土地贫瘠，“靠天吃饭”而相对落后。改革开放后，通过国家政策的扶持、农民思想的改变，当地人结束了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开始大面积种植药材、马铃薯等经济作物。

　　经济作物取代粮食种植

　　王西湾村，全村9个社，总共361户，人口1682人，耕地面积6823亩，人均占有耕地4亩多。村内没有一家企业，村民收入主要靠土地产出。主要种植的农作物有小麦、豌豆、蚕豆和马铃薯，以及党参、红芪、黄芪等中药材。由于最近几年种植马铃薯收益较好，村民们除去为了倒茬和口粮种植一点小麦和豌豆之外，其余土地大部分用来种植马铃薯。当地土质很适合种植马铃薯，加之现在马铃薯薯种都比较优良，亩产能达到4000斤。全村三分之二的土地全都种植马铃薯，按照往年的价格，每斤按0.45元计算，人均收入4800元，今年马铃薯价格上涨，达到了每斤0.8元，村民的人均收入也达到了8500元。除去肥料、农药、种子等费用，纯收入能达到5000元以上。

　　根据2006年王西湾村给乡政府的年终报告显示，当年的村民人均纯收入仅有1015元，这4年内村民收入的变化，无疑可以用“飞跃”二字来形容。

　　记者所在的上湾社全社35户126人，有3户在城里买了房。全社有9人受过高等教育，另有5人受过中专或是技校教育，还有4人早年通过招工去国有企业上班，常年在外打工或是做生意的有十几人。这些人都在外地工作，只有逢年过节时才回老家看看。

　　王西湾村小学是建国初期就有的小学，当时周边好几个乡包括渭源县新寨、黎家湾等乡镇的很多人都在这儿上过学，现在校舍是越建越好，学生却是越来越少。在记者上小学时，王西湾小学有学生120多人，但现在仅有60多人。有条件的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城里或是乡镇中心小学就读，因为这些学校的师资力量比较雄厚。拿下大后头村的陈维毅来说，他将两个孩子送到连儿湾中心小学去读书，让他的老父亲在学校附近租房陪读。

　　城里人家里有的我们全有

　　现在回到农村就大不一样了，村民几乎家家都有摩托车、农用车，家里的家用电器一应俱全，用农村人的话说就是：“城里人家里有的我们全有。”去年村里建了移动通讯塔，现在家家通了电话，50%的人拥有手机。

　　现在农村生活条件好了，一部分在外打工的人或是国有企业退休人员，又回到了农村务农。如上湾社的钟耀刚，早年通过招工去靖远煤矿上班，退休后又回到了老家。现在他的三个子女都在外上班，可是老汉和他的老伴却又拿起锄头当起了农民。他说现在农村生活要比在城市舒坦。

　　村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但是精神生活却相对滞后。村里建起了文化室、图书室，但鲜有人光顾，经常铁将军把门。

　　应该说，王西湾村村民的受教育程度还算可以，全村60%以上的人都接受过初中教育。但是在村里，农闲时间却很少有人读书看报。家家都有电视，但除了看影视剧和天气预报之外，很多人连新闻都不关注。

　　小富即安限制了发展

　　直到今天，王西湾村还没有一家企业，所有的经济来源仅限于土地的产出，农民依然过着靠天吃饭的生活，如果遇上天灾人祸，又如何应对？要想改变当地的经济，首先应该改变当地人的思想。王西湾村村民安于现状的现象非常明显，农闲时间只有很少一部分男劳动力出门打工，妇女出门打工的几乎没有，全村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在农闲时间做生意，并且所做生意与当地农产品相关联。村里主要的经济作物是马铃薯和药材，但这些农产品仅限在产出上，在整个经济链条中属于最底端。

　　每到农作物收获季节，都有很多外地人来地头收购，一些当地人最多当个中间人或是二倒贩子，从没有人想过将这些农作物收购起来自己贩运到外地。康家崖不出产马铃薯，却是临洮最大的马铃薯集散地。洮阳镇、龙门镇、八里铺镇不产或是很少出产马铃薯，但有名的临洮粉条、马铃薯淀粉等却都在这里生产，这对临洮主要马铃薯产地的连儿湾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讽刺。

　　摩窑公路从王西湾村穿村而过，交通便利，假如村里有人能够大量收购马铃薯，直接运到沿海城市销售，或是在村里建一个加工厂，直接将本地产出马铃薯就地消化，将产品变作商品，然后进入销售终端，那么当地人的经济收入肯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后记

　　农业产业化必须先突破小农思想

　　其实像这种成功的事例在临洮县就很多，比如洮阳镇的花卉，早就形成了基地化、产业化，打出了自己的品牌，由美兰花卉有限公司和新兴花卉集团两家企业经营，直接销往南方城市，甚至销往韩国和东南亚。就拿马铃薯而言，在临洮就有两个比较大的企业三江集团和腾盛公司，将马铃薯加工产品做出了品牌，研、产、销一条龙，已经做大做强。但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企业所处的地方并不出产马铃薯。

　　回老家期间，记者问过很多人有没有想过在村里建厂，把当地出产的马铃薯变作商品，由当地人自己将品质优良的马铃薯做成品牌，做大做强。但得到的回答几乎一样：“咱没那个头脑，那是有本事的人做的事，咱一个农民，把二亩地种好就行了。”很明显，当地经济发展的滞后，其根源是当地人思想观念的滞后，要想改变当地的经济状况，当务之急是改变当地人的思想。

　　如何才能改变当地农民的思想呢？记者认为当地政府应想办法让这些人走出去，到发达的地方看看。走出去之后，没了大山的屏蔽，人的视野就会开阔，到了发达的地方，就和当地有了对比，对比之下就会发现不足，发现当地人的生活水平跟发达地方相比，还非常之落后。这样就会去除这些人脑子里知足自大、固步自封思想，就会想到发展当地经济，至少是会想法提升自己的经济收入。另外，走出去之后，还会学习到人家发达地方的思想，经验，这点对提高当地经济的发展尤为重要。就拿前面说过的新兴花卉集团的掌门人张存平来说，记者记得很清楚，在记者上中学时，张存平还成天推个自行车在大街上卖橘子，但是现在，人家是好几个亿的身家。

　　思想可以改变一切，如果一个人安于现状，那他有再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只要人的思想能够改变，本事可以学习。因而农村经济要想发展，当务之急是改变当地农民的思想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