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师不是更好吗？”“是的，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新来的班主任姓唐，刚毕业的大学生，人长得挺帅，而且是教英语的，学生们都叫他‘唐老鸭’。真没有想到，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他的脸变得滚烫滚烫，哪怕有一枚9999的金币，只要在脸上搁三秒钟，都有被立即熔化的危险！望着这位玩世不恭的三陪女郎，他只能把头深深地埋在怀里，任凭她发表教授、禽兽或者野兽的高论……
一、童话世界
这是一家欧洲风格的歌舞厅，高大的石柱之间，是洁白的雅典娜、丘比特和美人鱼雕塑，一个个棱角分明，线条流畅，活力四射，在不断变幻着的灯光闪烁下，一会儿红、一会儿紫、一会儿黄、一会儿绿，宛若进入一个瑰丽的童话世界……
Same听得出，乐队无疑是一流的，弦乐、管乐、键盘和架子鼓，似乎积聚着无穷的力量，指挥者千军万马……
悠扬的歌声里，有人翩翩起舞，那舞姿很是惊艳，表情之丰富，动作之夸张，配合之默契，完全像是在表演，又好像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竞赛……
Same其实并不讨厌这种朦胧的灯光，他有时候更喜欢这种朦朦胧胧的美，即使有些暧昧……
当然，他也不会去讨厌那些悠扬的乐曲，因为音乐对于人们的生活，同样是一种不可或缺的食粮，况且，其中的有些曲子，都是他耳熟能详的……
他慢慢悠悠地品着茶，欣赏着此起彼伏的旋律，无论是民乐还是西洋乐，无论是轻柔的还是激越的，无论是欢快的还是感伤的，都很容易就闯进他那颗多愁善感的心，挥之不去……
Same也常常独自一个人在家里听音乐。
那时候，他会关上所有的门窗，然后将音量开到最大，一个人静静地躺在沙发上，默默地听，默默地流泪……
这么想着，Same忽然觉得这种地方，好像并不像人们经常说的那么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还有，音乐的感染力是可以超越时空的，中国古代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说，而孔子听了《韶》乐，竟然三个月不知肉味！
同学们都去跳舞了，Same却不会，大家拉拉扯扯了半天，也就不再强求,任由他独自坐着。
乐队的曲子依然是那样的悠长而又悠长，只是时不时地流露出一点点怀旧的感伤，Same看着眼前这群活波可爱的孩子们，也就勾起了对自己往事的回想……
这些学生，虽然只比Same小十来岁，但大多却是“皇帝”与“公主”出身，他们被大人哄着、被社会宠着、被学校和老师们苦口婆心地呵护着……
然而，他们却并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就说玩吧，他们从小就被包围在成堆的玩具里，但除了积木和布娃娃，他们的玩具基本上实现了机械化和电气化，很少有需要自己动手的。
室外的活动对他们而言，简直成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乒乓球是在室内打的，足球是在草坪上踢的，实验是在幻灯片中“做”的……
特别让人遗憾的是，在急剧膨胀的钢筋混凝土世界里，每个家庭都像是一个小小的牢笼，孩子就像是牢笼中的“囚犯”，他们已经不可能在自己家里看到“高墙内四角的天空”，就连窗外那一片可怜的蓝天，也被防护栏上的“铁窗”切割得支离破碎、遍体鳞伤，正如他们的美好的梦想，被家长的主观愿望切割得支离破碎、遍体鳞伤一样……
他们中的决大多数人甚至连自己邻居家的孩子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清楚！
他们何尝不是另一个意义上的囚犯？
Same忽然觉得，今天的孩子真的好可怜！
Same小时候，条件虽然差点儿，生活虽然苦点儿，物质虽然少点儿，家长的陪伴虽然吝啬了点儿，可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地玩、无忧无虑地玩、自由自在地玩、肆无忌惮的玩！
而且，他们玩的东西与花样可多可多了。
春天，伴随着燕子的呢喃和春雨的滋润，所有的泥土都成了最后的贵族，种子以摧枯拉朽之势，打破了重重包围，新苗贪婪地沐浴着阳光，他们在桃林中看花，在柳堤上追风，在花丛中找寻美丽的蝴蝶，捉鸟、掏鸟蛋……他们知道什么样的鸟窝里会有蛇。他们还用柳条做成各种各样的柳笛，随便找几个朋友，便可以组成最具本土特色的，也最具原始青春魅力的“男孩女孩乡村摇滚乐队”。他们还玩“过家家”，“新郎”和“新娘”角色也可以自己选，男孩和女孩几乎没有什么界限，特别是那些“假小子”与“假丫头”们，似乎终于有了表现自我的地方，更是开心的了不得！
到了夏天，他们上山捉蝈蝈，下河捞鱼虾。上了山，可以到处采野花，野草莓什么的，不过那一般是女孩子的专利。男孩子们则玩两种游戏，一种是“滑坡”，与现在旅游景点的“滑沙”差不多，只可惜他们滑的是黄土。还有一种是“跳低”，与“蹦极”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没有任何安全保障措施。从十几米的高处跳到刚刚犁过的黄土地里，土一直淹过膝盖，很是刺激，当然也很危险。说到危险，还有到小河里游泳，每年都有被淹死的孩子，但游泳始终是许多孩子最快乐的事。不过，再快乐的孩子，也免不了回家时的尴尬，你有没有说谎，大人只要在胳臂或者小腿上拿指甲划一划，真假自知，所以游泳也让他们在成长的岁月里，始终保持了一种诚实的品质。
秋天可做的事情就更多，白天，看果园、扫树叶、玩三角板和四角板；晚上，借着月光捉迷藏。男孩子的腰间常别着自制的手枪和匕首，“皮带”是用废纸叠成的，但并不影响男子汉的气概与威风。女孩子的衣兜就像魔法师的手帕，什么沙包、皮筋、羊骨头、鸡毛毽子之类的东西，总是掏也掏不完。虽然没有陀螺，但他们可以自己找木头做“转牛”，“转牛”是用皮鞭抽打的，但必须用力均匀，否则就转不好。他们还有自己的木制垒球，它有一个非常可人的名字，叫“雪儿”。他们还把桶箍改造而成的铁环，在高低不平的小路上奔跑，就像现在社会中有人开了一辆赛车在冲刺一样刺激。他们还相互赢一种玻璃弹球，然后把它们粘合成各种各样的玩具和工艺品……
要是到了冬天，他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与棉裤，像一个个胖狗熊。那时候，河水全都结了冰，而收割后的稻田更是绝佳的天然滑冰场。他们当然没有现成的冰车和冰鞋，于是就找来一些木板和铁丝自己做。最喜欢的当然要数下雪，等你一觉醒来，发现大地白茫茫一片，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仿佛置身于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堆雪人、打雪仗自然是少不了的，他们还在雪地上走“拖拉机”路，盖自己的印（在雪地里正面或背面压出一个自己的轮廓），他们还拿雪洗手，据说拿雪洗手不但能够洗白，而且可以防冻。要是天气太冷，他们就拿废旧油漆桶做成的火罐来取暖，火罐里装满木炭，平时是小火，需要旺火的时候，就拉起上面拴的绳子，在半空中做十来圈离心运动，火就熊熊燃烧起来。那时候可以这样名正言顺的燃烧的东西不多，但他们喜欢火，所以他们在寒冷的冬夜里，总会想起安徒生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冬天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过年。穿新衣，放鞭炮，贴春联，闹社火，耍狮子，跑旱船……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感觉，那种兴趣，那种喜气洋洋的年味儿，也就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远了……
所有这些，现在的孩子，特别是城市里的孩子，几乎什么都见不到了，就连他们曾经并肩促膝，争先恐后地围观“小人书”的场景，如今也成了只被收藏家所感兴趣的“老照片”了！
唉……
二、包你满意
“先生，要不要小姐？”
Same吃了一惊，抬起头，一个浓装艳抹的姑娘已经坐到了我的身边。
这是一个看上去约十八、九岁的姑娘，她的脸上敷着一层厚厚的脂粉，黑黑的眼影，红红的双唇，还有特意修饰过的柳叶眉，被一头乌黑的披肩秀发所映衬着，她的眼睛里还充满着稚气，微笑里充满了天真，可是，她的言谈举止之间，却分明有几分轻俏、有几分放浪、有几分玩世不恭。
Same看得出，她不是一个新手。
她果然是个老手，就在Same观察她的几秒钟，她已经顺势坐到了Same怀中，娇滴滴地飞过一个媚眼，说：
“大哥，你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什么大哥，我是你大叔！”
Same一边纠正，一边赶紧把她放了下来。
Same不想理她，但又不好马上赶她走。
这倒不是他怕她撒野，而是在Same的脑海中，坐台小姐是被生活所逼迫的一群意志薄弱，但虚荣心却很强的人。
不过，说她们虚荣心很强，也许还真的有点冤枉她们。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人一旦来到这个世界，有谁不想过快乐的日子？有谁不想有美满的家庭？又有谁不想过幸福的生活？
说她们意志薄弱，一点也不为过。
别的什么都不说，单凭她们的长相条件，随便在哪个地方找个工作，一个月的收入也要比Same当老师强。
Same记得，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自己全部月收入只有180元，更要命的是，他要把100元交成一间平房的房租，余下的80元维持他和妻子两个人的生活。
那时候，Same最喜欢唱给妻子的一首歌是《爱饼嫁给您(爱拼才会赢)》，歌词也改啦：
几时吃饭没有破碗，
几时喝汤不用菜盘，
哪怕失去希望，
每日白忙忙
……
三分靠榨菜，
七分靠大饼，
爱饼嫁给您！
那时候，Same骑着个破旧的二手自行车，后座上带着他的新娘，每天至少要往返十公里。
那时候，Same的钱夹子里除了一张妻子的照片，就基本上总有几天是空荡荡的。
那时候，Same想……
可是，Same明白，这样的生活是任何一个“小姐”绝对不愿意过的！
所以，Same还是无限地同情她们。
因为在Same看来，她们是受摧残、受蹂躏、受压迫的人，是供无聊的男人们玩乐，但又不得不时时小心，处处陪笑脸的人。
Same始终认为，她们是弱者，她们是无辜的受害者，她们是迫不得已者！
因此，他无限地同情她们；
因此，他无限的理解和宽容她们的存在；
因此，他在任何地方，没有做出过恶意伤害她们的演讲或者其他什么事情。
今天，Same依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他甚至害怕，哪怕是自己一丁点的不屑，都会严重地伤害了她们的自尊心。
“喂，你到舞厅里来，不会只是为了看着墙壁来发呆的吧！”
她边说边又向Same靠了过来。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给你按摩按摩？包你满意！”
她这说话时，嘴巴几乎都要碰到Same脸上了。
Same赶紧伸出手去推她。
一边推，一边小声说：
“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叫我的学生看见了很不好！”
“学生又怎么了，学生就不找小姐了？”
她很是不屑，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说：
“实话告诉你吧，学生找小姐的多了去了，其中有一回，有一个手里拿着一本大一《ENGLISH》课本的学生来找我，拿着200块钱非要我搞特服，叫我骂回去了。”
她显出几分得意的神情，歪着头，斜着眼睛盯着Same。
Same急了，说：
“你不能以偏概全，你说的不过是少数！”
“少数，你难道还想听多数吗？”
她有些激动。
“我告诉你吧，尊敬的老师先生。”
“你去看看报纸吧。2000年12月初，在西安某着名高校发生了一件丑闻：一天深夜，学校保卫处在搜查一名潜入宿舍楼的小偷时，竟然在一男生宿舍内查出５名和男生双双同宿一床的女生。而在重庆，一位计算机系的学生竟然对记者说，我们宿舍八张床，却睡着15个人，唯独我一个人睡一张床，其余全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还有,2001年元月，有记者针对大学生同居的问题，采用无记名问卷式随机调查，先后走访了西安、北京、上海、武汉、重庆等６大城市的一些着名高校。结果显示：对婚前同居行为表示‘可以理解’或‘持肯定态度’的占48.5％，‘说不清’的占27％。也就是说几乎75％以上的大学生差不多‘认可’或‘不反对’同居这一现象。在回答‘当您的恋人向您提出婚前性行为的要求，您将采取什么态度’时，其中表示‘答应’或‘可能答应’的大学生竟占56％；在回答‘只要确立恋爱关系，就可以发生性行为’这一问题，接受此观念的大学生占23．5％，‘说不清’的占35％；在回答‘您有过和异性同居的行为吗’问题时，表示‘有’的男生占到了52％，而女生竟高达67．3％。你看看你们的学生吧,真是名师出高徒啊!”(乖乖，2011年的时候，有女大学生抱着孩子照毕业照，要是当时背着女孩说出来，Same会当场晕倒。)
“你说的也太偏激了吧,现在的大学生的确有同居的，那也是个别人，还没有发展到某些不负责任的媒体扑风捉影的炒作的那中地步。再说了，不管个别学生怎么做，做什么，都不应该影响我，因为，我是一个人民教师，我要为人师表。”最后一句话，我说得斩钉截铁。
“人民教师？为人师表，你拿这样的话去骗小孩子吧！”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露出不屑的神情，接着说：
“奥，对了，看你这么年轻，还不是教授吧。”
我点了点头。
“不是就好！”
“好什么好，我过两年也就是了。”
我有几分得意地说道。
“我看你还是不当教授的好。”
“为什么？”
“你这个人太老实了！”
“人老实就不能当教授了？什么话？”
“你知道现在大家怎么说教授吗？”
“怎么说？”
“白天是教授，晚上嘛，是-禽--兽--！”
三、同病相怜
“你胡说！你简直一派胡言！”
“我才不胡说呢，你自己到网上去看看吧，看看你们那些教授，看看他们都干了哪些教授的事，然后，再看看他们又干了哪些禽兽的事，还有哪些是连禽兽都不如的事？”
Same被当头一棒，他大声说道：
“我不信！”
“信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可以让你略知一二。”
“我不允许你污蔑老师，你今天能知道这么多，全是老师的功劳，如果没有老师，你恐怕连人民币的大小都不认识！”
Same被激怒啦。
“是的，如果没有老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是，您知道不知道，如果没有老师，我也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振振有辞。
“是的，如果没有老师，你连歌舞厅、酒吧或者女厕所在什么地方恐怕也找不着！”
Same不无嘲讽地说。
“我并没有污蔑老师的意思，不过，我对老师的感觉，并不是我们到处吹捧的那样。而且，我觉得，老师不但不是那样的高尚，反而有时候很卑鄙！”
“你这是污蔑！”
Same生气地吼道。
“我并没有污蔑。知道我为什么辍学吗？我在读初二的时候，班主任是位女老师，她对我很好，还让我当英语课代表。那时候，我英语学得非常好。”
看的出，她说这些话时，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可是，有一天，班主任却莫名其妙地对我说，你下午叫你爸在我的办公室来一下。我当时就傻眼了，说真的，我们那时候最怕的事情就是请家长。”
她顿了顿，接着说：
“那时候，农村的孩子都很乖，我们也不敢像现在的城市孩子一样，花5块钱去雇一个家长来。再说了，真要雇，也没有钱；就算有钱，我们也不敢雇，农村又不像城市，一个村子就那么几十号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数都能数过来。”
Same点了点头。
“我爸当时在工厂做焊工，我知道他的工作很忙，但班主任说了：‘如果你爸不来，你也就别来上课’。我心里害怕极了，只好硬着头皮去找爸爸。”
“你爸他会打你吗？”Same问。
“不！但我还是怕。”她接着说：
“最恐怖的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如果知道，我当时也许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时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什么错误？我什么错误都没有犯！”
“老师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请家长吧！”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
“记得那天我一直没敢回家，我一个人，在无边的田野里游荡。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天渐渐黑了，我的肚子饿得咕咕乱叫，没有人关心我，特别是路过一片玉米地时，我不由想起了大人平常吓唬小孩子的话，说玉米地里有抽血的，有挖心的，还有偷小孩子的等等，我当时害怕极了，生怕从里头冒出一个坏人。就这样，直到我爸回家以后，家里人四处打听，才把我找回了家。”
“到底怎么了？”
“你猜怎么了，居然什么错也没有。”
“没有还请家长？”
“你说也真是，那时我们那个地方青年男女结婚，时髦一种用钢筋焊接而成洗脸盆架子，大概是班主任的儿子要结婚，好像需要焊两个架子，自然要找我爸了。哎！班主任也不明说，白白让我虚惊一场。”
“这有什么？就算学雷锋吧！”
“你想学，可我爸他不学，他焊完了，就跟班主任把钱收了。”
“哎，我爸那人，也真是太老实了！”
“收了就收了呗！”
“话是这么说，可我从此就成了班主任的眼中钉、肉中刺，先是课代表换人，接着是动不动就体罚，最严重的一次因为我迟到了一分钟，班主任就让我在雪地里站了整整一上午……”
她的眼眶湿润了。
我很有些怜悯起眼前这位看上去有点玩世不恭的姑娘来，而且，我觉得她的境遇竟然和我在“真紧张”时代是那么的“相似”，越发产生了许多同病相怜的感慨，反而安慰起她来：
“越是这样，你就越应该自己争口气。”
“是的，我也很想争口气，谁不想做一个好学生呢？”
“可是，对我而言，坏老师是远比好老师好得多。我前面说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当然，我现在并不恨她，现在许多老师比起她来，简直是大巫见小巫了，只不过是现在的家长比我爸聪明了很多。再说，她越是打击我，我越有上进心。可好老师就不一样。”
“好老师不更好吗？”
“是的，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我上初三时，女班主任滚蛋了。新来的班主任姓唐，是个男的，刚毕业的大学生，人长得挺帅，而且是教英语的，学生们都叫他‘唐老鸭’。我真没有想到，我们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她的脸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
“我又成了英语课代表，还当上了班长，我跟他的关系也发展得越来越快，有人甚至在背地里喊我是‘米老鼠’，可我并不在乎，我认为那完全是嫉妒，于是，常常很得意地对那些好心劝我的人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就这样，我几乎没有来得及想一想，就成了他的人……”
“可是，这个王八蛋，他居然还和另外一个班的两个女生也在一起鬼混，要不是那两个女生在校园里争风吃醋地闹起来，我还不知道要被他欺骗多久呢！”
“我当时就想，这个骗子，我一定要报复。”
四、三陪女郎
唉！
Same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Same这样一个有十年教龄的老师来说，对“师生恋”这种东西早已司空见惯，没有想到这小姑娘居然掉入陷阱！
不用说别人，就是自己，常常被弄得十分尴尬。所以如果是给新生上第一节课的时候，他要用大量的篇幅作自我介绍。
当然，首要的是“三文主义”，其次是“绿色文化”，最后是“三木老师”的来龙去脉。
当所有这些介绍完后，他还会特意说：“我是一个N岁孩子的父亲，作为家长，我也很理解你们的父母，我和他们对大家的期望是一样的。”
当然，他这话也遭到过个别学生的反对，说他想抬高辈分。
Same并不介意，很多时候，他把学生看得和自己的孩子一样，尽管当初有些比他年龄还大。
所以，当他面对这样一位玩世不恭的女孩时，他做家长的冲动就一下子上来啦。于是，他委婉地说：
“那，那毕竟是，是少数老师，你要正确看待老师与学生的感情。”
“是的，我当时的看法的确有些幼稚，我把老师对学生的感情误解了，我想，包括那两个女生，他们比我还小，有一个还不满14周岁，也叫那个可恶的家伙给玷污了！”
“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我们都一样，我敢说，她们也是主动送上门的。曾经一段时间，我还为这件事深深地自责过。我愚昧地认为，这就是命，是我个人的事情，绝大多数老师是好的。”
“是啊，一两个人不能代表所有的老师！”
Same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赶紧附和道。
她并没有理会他，接着说：
“可是后来，我在网上看到的一切，让我对老师这样一个集体，感到非常非常的失望。我看到过好几个教授、博导的抄袭事件，看到过大学教授强奸女研究生事件，也看到过小学老师猥亵奸淫幼女的事件，比如四川省资阳市安岳县有一所极其偏僻的乡村小学中，一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在临近退休之际，在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里，疯狂奸淫、猥亵幼小的女生7人20余次。令人惊讶的是，案件的暴露竟是小学生们相互揭短……”
“那……”
“我知道，你肯定会说，那只是个别人，是极少数，对吗？那么，我让你听一听多数的和普遍的吧！”
“据报道：近年来，某市共查办教育系统职务犯罪案32件，高校23件，涉案金额200万元。而高校职务犯罪普遍呈现出以下四个方面的显着特点：一是大要案多。23件案件中全部是万元以上大案，有16件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犯罪要案，其中2人为厅级干部，14人为处级干部。二是窝串案较集中，涉及人员多。23件案件中有15人为共同作案。案件主要集中在5所学校。这些案件往往查处一个，带出一串，牵出一窝。三是领导干部集体腐败。被查处的23件案件中，院、校领导或处长、副处长共同作案的有7件，在作案过程中，院长、副院长或处长、副处长集体谋划，办公室主任协同，会计或办事员共同参与，并多次实施犯罪，已成为高校职务犯罪新特点。四是案发部位相对集中。多数案件发案部位集中在基建、财务、物资采购、成教等部门。反映出高校在步入市场经济之后已具备了产生职务犯罪的条件和土壤。你难道还能说这也是个别的和极少数的吗？”
Same一时语塞。
Same没有想到，像他这样一个堂堂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在大学语文课堂上口吐莲花，谈笑风生，舌战群儒的大学老师，面对一位坐台小姐的提问时，居然语言如此呆板，词汇如此贫乏，逻辑如此疏松！
Same重新打量着这个看上去约十八、九岁的姑娘，她的脸上敷着的厚厚的脂粉下面，因为流汗显露出一点黄褐；她特意修饰过的柳叶眉，还有红红的双唇，还有充满了天真微笑，被一头乌黑的披肩秀发所映衬着，露出几分疲惫；她黑黑的眼影，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稚气的眼睛，分明藏着浓浓的哀怨……
“你，你是，你是大学生？！”
Same有些惊诧。
“我是谁，其实对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你口口声声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你没有想过，这是多么的荒唐！你难道还想叫人们相信：一匹狼趁着夜色钻入羊群中，仅仅就是为了欣赏它们甜蜜入睡时的样子吗？”
“我想，当然不是，因为，狼有一句至理名言：我从娘肚子里出来就是吃肉的！”
她说到这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在她的笑声中，Same似乎看到了一个十分猥琐的自己，他快要崩溃啦！
Same分明感觉到，自己脸上立刻变得滚烫滚烫。
他恨不得赶紧在那里找个老鼠洞先钻进去，甚至怀疑哪怕有一枚9999的纯金金币，只要在自己的脸上放上三秒钟，都可能有被立即熔化的危险。
望着眼前这位浓装艳抹的三陪女郎，Same把头深深地、深深到埋在怀里，任凭她发表教授、禽兽或者野兽的高论……
她真的是一位坐台小姐？
她果真十七八岁吗？
她是学生吗？
难道她是卧底的记者？
她到底是谁？
五、最后通牒
Same知道，自己遇到厉害对手啦。
既然说什么都没有用，不如发出最后“通牒”。于是他改变策略，说：
“实在抱歉，我今天没有带钱。”
“谁相信呀，开什么国际玩笑，你以为这里是‘丐帮’总部啊？你瞧瞧，这里出出进进的，那一个不是大腹便便、腰缠万贯？”
Same有些生气，但出于对她的人格的尊重和处境的同情，只好认真地对她说：
“我真的没有带钱，是真的！”
“我说呢，你没有带钱，还在这里冒充斯文，你寒碜不寒碜，实话告诉你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了，伪君子！”
天哪！
Same终于明白，什么才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不找小姐居然就成了伪君子了！
那么，真正的“君子”，就应该是那些找了小姐的、包养了情妇的、找完了二奶再找三奶、四奶、五奶的？
Same又好气、又好笑，便对她说道：
“那好，小姐，你放了我，找你的君子去吧！”
“什么，你居然叫我小姐，没有钱还叫什么小姐，看你老实，饶你一回，不过，下次见面，你应该叫我 ‘姑娘’。”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Same知道，他去找“君子大哥”去了。但是，他真不明白，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要我下次见面叫她“姑娘”。
Same想，自己虽然不敢保证，下次他们还会不会见面，但他想，这样的鬼地方，以后无论谁请他，他也不会再来了。
看来，这歌舞厅还真的不好进，Same想。
他忽然想到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里的一句话：
“如果你爱他，请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请送他去纽约， 因为那里是地狱……”
Same觉得，这话对歌舞厅也很恰当！
不过，他有一件事始终不明白，那就是这“姑娘”与“小姐”的叫法，为什么一下子又倒了回来了？
人们平常都说：“活到老，学到老”。
这话对当老师的来说，一点儿也不假。
就拿称呼来说吧：在Same老家，称呼谁都要带个姓，如张爷、王奶、杨叔、赵婶、周哥、李姐什么的；可有些地方不这样叫。
比如这座城市。
Same初来之前，这里时兴叫“同志”，不管男女老少、亲朋邻居，见面一律称“同志”； Same工作后，又改称叫“师傅”了，特别是那些俏模俏样儿的女性营业员，年龄虽然不大，可你不叫她一声“师傅”，她就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光是这个“师傅”， Same我就下决心练了好几个月。谁知“师傅”叫了五六年，人家又换称“小姐”了，甚至连那些上了年岁的阿姨们，也特别钟爱你叫她一声“小姐”，尤其是带点广东味儿叫一声，她们更是格外地殷勤起来。
这个“小姐”的叫法，Same就更是花了一番的功夫，只可惜到如今也没练好广东叫法，普通话将就着叫吧，谁知近些日子以来，这“小姐”又换称“姑娘”了，当然，还有叫“公主”的。
后来，据一位同事讲，现在你叫人家“小姐”，人家会不高兴，因为时下“小姐”已完全等同于“三陪”，专指那种搞“特殊服务”的人了。
天哪！
Same想，你以为这“姑娘”也是随便可以叫的吗？
在现在许多电视剧中，叫“姑娘”其实就是在叫“青楼女子”！
那么，我们还是叫“同志”吧!
可悲的是，这“同志”二字，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投降叛变，成了“同性恋”的别名了……
Same没有想到，从中文系毕业才十来年，自己的学业竟荒废至此！
“上《大学语文》，让快乐流行！”
十年前，当Same初出茅庐，开始自己“三文主义”教学法的时候，他是那样的踌躇满志。
十年后，当《大学语文》被越来越多的大学定位选修课的时候，Same还在时时为纯洁我们民族的语言，弘扬我们的母语高声呐喊。
他常常用“日、月、山、河与英语中对应的单词比简洁明了”，他常常用唐诗宋词与英文诗歌别优美含蓄，他常常用象形、形声、指示、会意、转注、假借和英文比构词法，他把成语俗语和谚语翻译成英语句子比语法结构，他还拿甲骨文、金文、楷书、行书、隶书、草书和英文字母比书法……
Same常对自己的学生说，要比科技，我们落后；要比语言文字，我们比西方先进多了。
如果有学生怀疑他，Same总是很不屑地说：
“别以为我是阿Q，我也不是孔乙己。”
“我坚信有一天，汉语会成为全世界的流行语。”
“不仅仅是汉语，还有我们的国学！”
“不信？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六、五子登科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Same对汉语和国学的热爱，主要源于他出身于一个书香门第。
从小耳染目濡，使他在诗词古文中得到提高的同时，也增添了书画、音乐等方面的修养。
他还对中医、武术和一些民间传说有着浓厚的兴趣。
后来，他又广泛的涉猎了诸子百家的学说，他还自己研究了世界三大宗教，特别就三大宗教和中国的道教、儒教进行了对比分析，然后才提出了自己推动绿色文化运动的全新主张。
他知道，在绿色文化运动中，自己最需要打好的基础，就是汉语和国学。可是，随着近年来网络语言的不断渗透和颠覆，汉语和国学越来越变得让人匪夷所思，自己这个大学语文老师也越来越难混了。
这不，又贫乏了不是，Same暗暗骂自己。
“混”现在已经不是贬义词了，比如现在熟人见面就问：
“最近混得怎么样？”
“混得还不错嘛，才几天就升处长了!”
“还能混下去，工资每月照发”等等。
与“混”差不多的还有“弄”，还有“搞定”和“摆平”等，它们的词性虽然都是中性的，但现在已变得如同英文中“DO”，成了万能动词了。
还有“爽！”还有“OK！”至于“吧”和“霸”两位仁兄，随着“爸爸”淡出“江湖”，简直出尽了风头。
“吧”先从酒吧中解脱出来，于是就有了茶吧、陶吧、书吧、氧吧、网吧、听吧、火吧、玩吧、聊吧、话吧、桑吧……
“霸”后来居上，本来是“霸道、霸占、霸王、恶霸”等意思，基本上属于贬义词。
可在现代生活中，它却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冠军的代名词。彩电有“彩霸”、空调有“冷霸”、洗澡有“浴霸”，另外还有显霸、声霸、超霸、波霸等，就连漂亮一点的女警察，也要叫成“霸王花”……
可以与前二者抗衡的还有 “COOL（酷）”，其实，“酷”已与“残酷和冷酷”没有了多大的关系，说“酷”时往往是近乎于赞美，而“酷毙了”也就用不着担心会被枪毙。
还有诸如此类的话，Same听不大懂。
他想，这些词汇的流行，十有八九与当前的“全球气候变暖”有些干系。
近几十年以来，由于大气污染造成的温室效应，整个地球的气候状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们也好像随着气候的变暖而变得越来越“闷热”、“燥热”和“狂热”起来，凉快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所以不管是中文里的“爽”字，还是 ENGLISH中的“COOL”，都或多或少的与凉快有点瓜葛。
这样想来，下一个流行词必定就是“狂”、“狂野”和“我爱奥”无疑，因为“狂”的最准确的英译，当然应该是“我爱奥（WILD）”了。
那么，毫无疑问，一个崭新的“狂”时代的到来，应该是以Same的“绿色小说”《师狂》的发表为标志的。
有位朋友曾经对Same说，《师狂》一旦发行，你本人极有可能“五子登科”。
Same原以为，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胡诹什么位子、车子、房子、票子、婊子之类的东西，便没好气地对他说：“谁稀罕你那些破玩意儿，你以为我写点东东，就是冲着你那些破烂去的？”
谁知他不甘示弱，很认真地说，做什么黄粱梦啊，我说的是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有可能成为：
只见夜晚，不见白日的天下第一瞎子；
只闻鼓声，不闻雷声的天下第一聋子；
只说真话，不说鬼话的天下第一呆子；
只知读书，不知读事的天下第一傻子；
只求做人，不求做官的天下第一疯子！
Same万万没有想到，他说的是这样一种“五子登科”！
不过，他的出发点一定是善意的。
倘若果真不幸言中，Same想，自己自然无话可说，他深知自己其实就象一件“刚刚出土”的，遗其形而存其神的“五四文物”一样，已经被所处的时代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好在中国还有一句俗话：“历史是后人写的。”
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要把《师狂》发表出去。
Same知道，《师狂》的发表，必定会在很大的范围内引起激烈的争论，而且，有些争论还会针锋相对……
七、昙花一现
姑娘虽然走了，却给Same留下了一连串的“？”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为什么对老师怀有这么深的成见？
她是一名学生吗？
难道，她是一个受害者？
要么,她是一名下岗职工？
她的话，Same听不明白。
当然，还有流行中日渐繁荣的网络语言。
Same听不明白的话，还有一句，那就是到处可见的“顾客就是上帝”。
上帝只有一个，可顾客又有多少呢?
当然是数也数不清，这是其一。
若说其次，凡是上帝的东西，是不能用钱来交换的，更不是可以拿钱来衡量的。可顾客恰恰是拿钱来与你交换的人，拿钱来衡量自己的得与失的人。
况且，没人能够与上帝讨价还价。
再说，若是上帝来了，信徒自然要顶礼膜拜的，谁膜拜顾客啊！
既便有，那也是在膜拜顾客身上的钱袋子，而决非顾客本人。
这就好比三国时期的蜀汉大将关羽，单凭他的历史功绩，绝对不会得到今天如此的厚待的，他到现在之所以依然香火旺盛、门庭若市，最根本的一条，就是因为他可以任意分配全天下的财富，他手中的权力，比起美联储的格林斯潘来，不知还要大多少倍呢！
所以那些不远万里、虔诚膜拜、跪倒在他的脚下的，那一个不是想跟他要几个钱儿花花？
如果谁要不相信，你去听听、你去看看、你去问问，诺大一个世界，又有几个人能够倾其家产，悉数送于关老爷呢?
Same觉得，如果你是顾客，那么，你可千万不能把自己当作“上帝”看，更不要摆出一副自己就是“上帝”的架子。
最好，你干脆把厂商当作“上帝”算了。
也许，你可以拿出你的钞票来吓唬吓唬他们，不过也要适度点，否则，他们就会说，你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
这当然还算是“轻礼”，要是“厚礼”答谢，你对他们赐予的唾沫和拳脚盛情难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是你再牵连到什么舆论、什么记者，那好，他们打的就是记者，倒让你“上帝”般仁慈的心感到左右为难，再不忍去投什么诉、告什么状去了……
“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似乎成为非常普遍的社会现象。当然，骂娘者也有自己的道理，比如说，中央三令五申，要求改变文山会海的现象，可文山越削越高，会海越填越大，就连那些以收旧书报为生的“破烂王”都变得阔绰了起来，大概文件要记“头功”吧！
现在，有许多的报刊杂志，有各种各样的研讨会，有数不清的工作会、业务会协调会、报告会，还有足以让人应接不暇的各种论文集、大辞典编委会……怕的就是不长！既便是真的成了“懒婆娘的裹脚”，也没什么关系，最关键的是，版面费是按字数的多少来收取的！
再说了，其稿愈长，其味愈烈，闻起来才过瘾，否则，昙花一现，虽芳而何觅? Same就经常收到这样的约稿函：
尊敬的Same女士/先生：
您好！
关于您的《……的研究报告》一文，近日经过专家评审，已被专家小组初评为特等奖，并入选《……大典》一书，特向您表示衷心的祝贺！
您长期从事教育科研工作，甘做人梯、勇当红烛，在教育事业中积累了丰富的专业理论知识和宝贵的实践经验；您长期担任重要领导职务，组织能力很强，重视教育人才队伍的建设与培养，您善于创造性的开展工作，具有很高的领导艺术和工作水平。
您在我国社会发展、经济建设、学科进步等领域所取得的优异成绩，以及您做出的突出贡献，经过历史的考证，得到了社会的认可。我们愿通过本书全面、真实、生动地记录下您在各个历史时期，在不同的岗位上取得的卓越成绩、获得的崇高荣誉和发表的重要理论着述……
为了公正起见，本编委会决定免收一切出版、编辑、评审之费用，但由于经费紧张，不可能给每个人送书一套，所以希望能体谅我们的工作，给我们大力支持。您和您的单位都可以订书自愿，每套人民币980元。
请务于某月某日前，将书款及个人简历(600字以内)，附2寸照片一张一并寄到编委会，云云……
总之，虽然对方连Same究竟是男是女，称呼先生还是女士都没有弄明白，但他们依然会信心百倍地对你说：
您的论文是有很高价值的，您的头上是带着五彩光环的，您本人是优秀的、杰出的、对社会有突出贡献的……
Same觉得，人还是应该有那么一点点自知之明的好，于是就把自己工作以来的情形彻头彻尾地回顾总结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做过什么比较大的贡献，也没有当过什么领导。
如果班主任也算领导的话，自己在学校里最高的领导职务是班主任，做了十几年，这也叫做“长期担任重要领导职务”？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经验，毕竟才十几年的教龄！
如果说在国家社会发展、经济建设、学科进步等领域取得了优异成绩的话，那肯定是吃饭费菜了、穿衣服费布了、阻碍了年轻老师的进步了。
面对这比悼词还要珍贵多少倍的评价，比珠穆朗玛峰高不知多少倍的赞扬，Same这么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人民教师，还会有什么不满足？还会有什么不开心？还会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伟大的Same同志、崇高的Same同志、无私的Same同志、正确的Same同志、光荣的Same同志、亲爱的Same同志，您还等什么呢？
树碑吧！
立传吧！
趁有钱的时候宣传您自己吧！
我们绝对是百分之百的，全心全意的为“人民（币）”服务。
什么？
您没钱？
对不起了！老兄！本《大典》是个神圣的地方，是金碧辉煌的殿堂，这里到处都是葡萄、蚕线和原生质的最佳制品，决容不得衣衫破旧，有碍市容市貌的“君子”藏身。那么，拜拜吧，没你我们的《大典》照样OK。
OK你的吧，我还是没钱。如果你真刊登出来，我还要拿XX元/千字的标准跟你结算稿费呢!
Same清醒地知道，那些五花八门的《XXXXX大典》，都是专门为“人才”和“精英”们准备的。而自己，真的算不上是什么“精英”，就连普通的“人才”也不是，半斤还是八两，自己比谁都明白。
但是，Same想做“人才”，这是真的，做梦都想。
前不久，省里出台了一个跨世纪青年人才的培养工程计划，Same一口气读了好些遍，觉得内容丰富、措施具体、保障有力，写得非常好，读了让人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想起之前出台的什么教育五年计划，人才培养十年奋斗目标等等，Same的心一下有凉了大半截。
那些计划，那些目标，那一篇不是好几万字？那一篇不是写得非常好，又有那一篇不是读了让人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呢？
八、前途无量
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Same觉得，这话简直就说到自己心坎里去啦。
想当初，“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谁见了他都说：“你小子前途无量啊!”
Same觉得，“前途”他懂，就是前面的路呗。可这“无量”他搞不清。
无量是什么？
没有量？
没限量？
没去量？
还是没法量?
或者，根本不值得量?
十多年啦，非但“前途无量”，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为之废寝忘食，为之引以为荣，为之坚定不移的“谈心式”教学法和“听、说、读、写、鉴、思、演、创”八项语文技能训练，居然只能半遮半掩地在一所三流高校苟延残喘！
成事在天？
谋事在人？
事事我曾抗争，成败不必在我?
唉，人是很难把握自己的命运的，自己也一样。
还有红。
还有梅老师。
还有刚才那位令自己无地自容的三陪小姐，等等……
Same想。
拿几张报纸随便翻翻吧。
《女市长枪杀情人》、《英雄被刺伤之后》、《千里寻母记》、《来一个走一个，生一个死一个》……
太可怕了!换换别的。
《小燕子与男友坦言同居，相恋三年的男友原来是富少，目前尚无结婚打算》，《崔永元说，别跟记者开玩笑》，《宋祖英要来本省演出，只演一场》，《春节联欢晚会有了竟争者》……
太可笑了!再换换。
《美英又袭击了伊拉克》，《科索沃前前后后》，《叶利钦解散政府》……
太费解了！
《印巴矛盾升级》、《美韩举行联合军事演习》，《李登辉制造两岸紧张关系》……
大可恶了!
这都是些什么时候的陈谷子、烂糜子……
忽然，一个标题紧紧地抓住了Same的眼球：《伟大的妓女 中国的悲剧》。
Same被这标题惊呆啦，他迅速的往下看：
殷彩霞死了，死前她是一名妓女，更确切的说，她是一名老师。是当今中国当之无愧的老师。她用自己肮脏的身体，纯洁了孩子的心灵。
一个妓女死了，所有的孩子哭着参加了她的追悼会，学校的国旗为她降了一半。
这名年仅21岁的美女教师的追悼会上，校长翻开殷彩霞的日记，当着孩子们的面老泪纵横地朗读起来，她这样写道：
卖一次淫，可以帮助一名失学儿童；当一回二奶，可以拯救一所希望小学！
殷彩霞出生在甘肃省某县的农村，在那个贫困的地方，村里的其他姑娘，无论美丑，早就到南方沿海城市去打工挣钱了，每到春节，她们都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包小包的提回来。而殷彩霞高中毕业后没这么做，很多人都不理解，毕竟她的长相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为此，她的父亲经常骂自己的女儿没出息。
听说当地一所民办小学缺老师，她主动跟学校要求免费代课。因为她中学成绩就很好，顺利的通过了学校的文化考核，成为一名真正的民办教师。
当殷彩霞第一次走进课堂的时候，孩子门哗然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老师。从此，教室里常常洋溢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说是教室，其实也就一遮风挡雨的茅草棚，树杆埋成的墙，石板搭起的课桌，砖头码起的讲台，最值钱的就是那块用青砖砌起之后经打磨又刷了黑漆的黑板了，粉笔不够用，常以石灰与泥巴代替。就是在这样条件下，殷彩霞教会孩子们认识了几千个汉字，也教会了他们很多做人的道理。
一天夜里刮大风，茅草棚盖的学校屋顶被掀翻，黑板也被刮倒。
第二天孩子们上学的时候，个个不知所措。校长去找县教育局长要钱结果无功而返。老校长晚上回来对殷彩霞说，局长说要你去才给。
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见过世面的殷彩霞怕把事情搞杂了，胆怯的步行10几公里去了县里。局长的办公室装修很豪华，墙上挂着很多锦旗，办公桌黑里透红，可以照见人影，上面立着一面小国旗，椅子是皮的，好像擦了鞋油一样光亮，比他的脑袋还要亮。
局长见到殷彩霞，色咪咪聊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直到天黑了，局长指着另外一扇门对她说，跟我过来拿钱。当殷彩霞走进去的时候，她只看到了一张床，也就是在那张床上，她失去了她的第一次，确切地说，是局长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床单上留下了处子的血，那血，比挂在局长办公室墙上的国旗还要红。
殷彩霞没有哭，因为，在眼前浮现的是孩子们没有教室上课而可怜的望着她的眼神！
她连夜步行回到家里，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她的屈辱。
第二天，村民们自发来到学校，买了些材料把简陋的教室重新搭建起来了。可遇到刮风下雨的日子，依然上不了课。
殷彩霞几次跟孩子们说，县里不久将会来人给他们买砖头盖一所牢固的教室，在这半年里，校长去县城找了局长十几趟，一分钱没拿到。
只有他知道局长对殷彩霞做了些什么，但他却无能为力。
新学期开始了，很少人交得起学费，能够坚持来校上课的孩子越来越少了，他们都跟着父母放羊去了。
殷彩霞内心感到了疼痛，为这些失学儿童而疼痛。
当殷彩霞知道孩子们的希望已经化为泡影的时候，她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暗暗发誓将用自己的身体去实现孩子们的上学梦。
在家乡她知道那些花枝招展回来过年的姐妹们都是在外做皮肉生意的。她明白那是一条赚钱的捷径。
她洗了个澡，告别了校长、告别的父亲，告别了那间千疮百孔的茅草棚，扎着两条麻花辫走向了繁华的大都市。
临走的时候，父亲笑了，校长哭了……
看到这儿，Same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决堤的江河，汹涌着，夺眶而出，直到报纸让那张淳朴女孩的照片慢慢模糊成一片。
那一刻，他真想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小山沟，在那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九、不寒而栗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Same依然在哽咽。
他恨自己。
他觉得自己太冷漠了！
她是不是殷老师？
不是，当然不是，殷老师已经死啦。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
那篇文章最后说：“殷彩霞带着未完成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作为生者，我们理当完成彩霞的遗志，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多给千百万穷苦的人们、多给社会奉献我们的爱心和责任。奉献给大家这篇感人的故事，愿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开心的生活，为社会多奉献点爱心。”
那么，我们还是想想多为活着的人做些什么吧！
其实有很多时候，面对这样的事，Same也很困惑。
比如吧，他曾经在报纸上看到看到过一件事：
有一个老太太在乞讨中死在了半路上，结果没有人管，后来警方通告搜寻家属，结果老太太有四个儿子，都是国家公务员，其中一个是局长，另一个是副县长。
这一下子舆论当然饶不了他们，所以四兄弟差点被唾沫淹死。
可更奇怪的还在后面，尸体被警察送回家后，四个儿子居然为其母大办丧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哥几个良心发现，给这位做保姆拉扯他们长大的母亲做一点最后的安慰，谁知他们是借机敛财，母亲死啦，他们发财的机会来啦！
于是舆论的唾沫再次卷土重来，可这四个畜生依然逍遥法外。
这个例子当然很极端，但生活中，很普通的例子更是不胜枚举。
Same常常觉得，似乎我们的文化和教育，总是跟不上经济社会发展的步伐，在这样一个转轨变型的时代，一些该创新的东西没有形成，反倒把一些要坚持的东西全部抛弃啦！
这的确有一点像安徒生童话中《皇帝的新衣》，当皇帝脱光自己所有的旧衣服，穿上所谓的“新衣服”的时候，他事实上已经一丝不挂啦！
想到这儿，他有些不寒而栗！
这时候舞池中响起了强烈的迪斯科舞曲，又有几位同学上来拉Same一起去跳。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得到充分发挥，Same居然摇摇晃晃地进了舞池，在忽明忽暗、闪烁摇摆的灯光下，Same笨拙的摇动着身躯。
Same知道，没有人会注意他，因为在如此强烈的节奏中，所有的人都在拼命的挥舞他们的四肢、摇摆他们的头颅、扭动他们的屁股、展示他们的胸脯，或许，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它能够使人疯狂……
好容易等到曲终人散，同学们一个个又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还可以吧，Same老师。”
“很好，不过，我有点喝多了。”
“不会，你连一斤啤酒都没有喝完，怎么会喝多了呢？”
“Same老师，我听说李白斗酒诗百篇，您也给我们来个斤酒诗一篇吧。”
“来一篇吧！”其余的人一起喊了起来。
“来就来吧，我只是随口说说。题目就叫《我真想》吧！”
Same一边说，一边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当我还是学生
我真想就是老师
当我看到你们
我真想还做学生
大家听了，都说没意思。
Same说：“这是上半阕，还有下半阕。”便接着念道：
当我看到舞女
我真想她是淑女
当我看到淑女
我真想她是舞女
同学们都很不理解，问是什么意思。
Same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很平静地说：“这是禅，你们回家慢慢去悟吧！”
从歌舞厅里出来，天已经很黑了，远处的灯光与星光连成了一体，分不清那里是灯，那里是星。
城市的夜是繁忙的，如变幻着霓虹灯一般，闪烁着、跃动着，车流如深色的丝带，在星光与灯光的辉映下欢快地飘舞，许多许多的声音，不时飘过耳畔，实在是热闹得很，然而此刻，Same却是那样的寂寞。
像他一样孤独的，还有天空那一弯如眉的新月。
那哪里是什么新月，简直是一弯蛾眉，冷冷的，淡淡的，带着哀怨，她会是谁呢?
是哭倒长城的孟姜女？
还是沉入江底的西施？
是魂断马巍坡的杨玉环？
还是抚着瑟琶出阳关的王昭君？
是化蝶前的祝英台？
还是葬花后的林黛玉……
不，都不是。
她是刚才在舞厅和Same争论的那位姑娘吗？
好一弯摄魂夺魄的如眉月。
她究竟会是谁呢？
十、人微言轻
小说修改到这儿，Same有些吃力。
十年后的今天，当他再次回想往事的时候，他想起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人公保尔·柯擦金那段曾经激励和鼓舞了全世界成千上万、好几代人的名人名言：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Same觉得，与保尔·柯擦金相比，自己显然渺小了许多，因为自己的生命和全部的精力，看来主要是要放在“绿色文化运动”上面。
但他又觉得，其实自己真的很伟大，因为当“绿色文化运动”真正被全世界接受的时候，解放的就不仅仅是全人类，最起码也是整个太阳系！
他坚信自己的这种思维来自于自己的第七感，是任何教授不能靠论文或者实验来完成的。
再说，现在网上流行各种对教授的批评，说这年头，教授摇唇鼓舌，四处赚钱，越来越像商人；商人现身讲坛，着书立说，越来越像教授。
而从各种各样的媒体报道来看，个别教授不仅仅是商人，还是老板、是毒贩、是掮客、是流氓、是海王八，是抄袭论文专家、是弄虚作假博士，俨然成了洪水猛兽啦！
那么，干脆将题目改成“教授？猛兽？”算啦，Same想。
可是，那毕竟是在十年前，有些事或许更早，所以那时候的教授除了个别人有一些“禽兽”举动外，99%以上还是好的。
最起码，Same是这么认为的。否则，他就不会感到如此惊讶！也不会对那位小姐依然记忆犹新！
可是现在，这个比例恐怕要大大的下降啦。
Same又想到了莎莎。
自己刚认识莎莎的时候，她还在潜规则门外徘徊。
那时候，莎莎总是整夜整夜的和他通电话，而电话你的她总是对自己的命运惋叹不已，虽然每天都是重复的内容，但每天一提起，莎莎就一肚子苦水：
“凭什么呀，现在我业务第一，可凭什么不让我上啊。”
“想让我掏钱行，但多了不行，我没有。”
“又想要钱，有想要人，想得倒美。”
“我快崩溃啦，你说这么办？”
可是最近，莎莎不提这些话啦，她总是说：
“这年头，凭什么都不如凭关系。”
“你有什么朋友可以介绍合作的？”
“某某厅长人可好啦，很有深度，和你一样有才！”
“别一天傻教书了，挣钱吧！”
“嘿嘿，想不想对我好，你要真心对我好，等哪天他们引荐我认识省长了，给你一个院长做！”
过去想到莎莎，Same总觉得她纯净得就像喜马拉雅山顶上的天空，可是现在，他觉得莎莎就像黄河壶口的瀑布。
有时候，想起莎莎他都有些后怕。
可有些人不怕，比如刘院长、某厅长等等。
这样想来，他觉得倒是佳佳很纯洁，她很卖力的给自己的学员传授瑜伽课，常常会耽误自己的吃饭。
Same知道，大家都夸佳佳身材好，其实只有一半是练出来的，而另一半，是饿出来的。
于是，他颇有些怜惜起这个小女人来。
从佳佳过去一些博文中，Same发现她从小家境贫寒，学习条件异常艰苦，她本来可以上大学的，后来由于家中一次变故，只好初中一毕业就考了幼师。
毕业后，佳佳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就在当地一家超市做售货员，收入非常低。
后来，她用自己微薄的收入，自费到北京上了瑜伽培训学校。回来后，先是在别人开设的健身中心当授课老师，后来逐渐壮大，终于才有了自己的培训机构。
去年，佳佳还带着自己的全体学员走出教室，拥抱自然，在户外开展训练，结果围观的人群影响到正常的交通秩序，直到城管勒令她们离开。
事后佳佳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这一行动，居然创造了当地的一个第一。
Same觉得，像佳佳这样，投资健康产业，其实就等于投资了自己的外来。因为他常常想，自己所追求的绿色文化，“科学生活”是五大板块之一！
由于十年前自己没有及时发表自己的小说《师狂》，结果造成了国人在养生保健方面许许多多的盲目与迷信，也给科学生活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还有，在这十年间，有人推波助澜，上演了一幕幕闹剧，比如气功、邪教、误本堂、养生酵母等等……
有病不吃药，练功能好；
有病不吃药，信教能好；
有病不吃药，吃东西能好；
有病不吃药，系个肚兜也能好……
更有甚者，被国外利益集团收买，要么以打假为幌子，要么以科学为旗子，要么以改革为帽子，四处散布谣言，完全否定中医，并强烈要求取消中医，是科学生活成为一个很大的误区。
也有坚持中医的，似乎总不得要领，特别是某某局长，引起不当言论，被网友们戏称为“猪蹄局长”！可不管怎么说，人家说话还总能够引起一些轰动，不像Same自己，说什么都没有人理睬。
当然，Same也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自己人微言轻，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像当初自己谈英语教育的弊端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可十年后的今天，当有一位名人炮轰英语教育时，赞成的人几乎被反对的人还要多！
这样一想，Same发到心里平静多啦。
看来，小说《师狂》的发表，还是越早越好。
于是，他接着开始修改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