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对昆曲演出要“原汁原味”的说法有点保留。最初的昆曲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但像我的昆曲艺术是接受自上一代,有上一代演员修订过,到我身上有所调整后再教下去的。比如青春版《牡丹亭》,大部分地方都有修整过,但观众还是感觉出昆曲的味道。
我认为现在的昆曲该做到让人家看起来就觉得“这是昆曲”.比如文本的曲牌体,演唱用昆腔,念白依中州韵,还再带点苏音,表演也要依循“载歌载舞”的特点,遵行了昆曲的表演程式、韵味,有根据地进行改革,我认为都行得通,不需要强调一定要“原汁原味”.
苏周刊:您是赞成昆曲要改革的?
汪世瑜:什么艺术门类都有不断演变、改动的过程。但是“改”要有个分寸,分寸很重要。我现在很反对一些表演,舞台上强调的都是声、光、电,基本表演没有了,这就失去了戏曲虚拟的、综合的、程式性的本质。没了最根本上的东西,这是不可取的,将来也传不下去。像青春版《牡丹亭》,尽管舞台上也用了些现代的表现手法,如灯光、配器,但戏曲核心的东西都在那里,在漂亮的大剧院里能演,条件简陋的学校礼堂也能演。像有一次我们在四川大学的体育馆里演出,观众们搬着小板凳坐在下头,戏也照样演得很受欢迎,这样的戏才能传得下去。
我觉得目前对昆曲演出的看法有两种极端,一种是喜欢大制作,用现代舞台手法改造整个舞台;另一种是觉得昆曲既然作为文化遗产,那就要保持最传统的样式,“依书为证”,循古法来演戏。我觉得这两种做法都可以尝试和探索,但都不应该是昆曲的主要方向。
苏周刊:作为从艺多年的老艺术家,您怎么评价昆曲生存发展的现状?对昆曲的未来又有什么期待?
汪世瑜:经过方方面面多年的努力,我觉得昆曲现在的生存环境还不错。但如果认为昆曲已经发展得很好,已经不需要扶持帮忙、细心呵护,那是自欺欺人。除了整体的势头仍然需要努力开拓,昆曲自身的传承也还需要做大量的事情。
教戏和排戏是我如今新的昆曲生活,是我昆曲梦的延续。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也将继续“折磨”更多的演员,磨出更多的好戏、更多的好演员。我希望新一辈的学生不要怕苦怕累,这是通过成功的唯一道路。也希望老演员们离开舞台后还能继续为昆曲作贡献,昆曲舞台下的世界还需要我们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