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而今女人都是天生的感情侦探。《金瓶梅》里写西门庆与潘金莲久不相会,她恨他忘情。
两人再见时,西门庆拿着把“红骨细洒金、金钉铰川扇儿”,潘金莲夺来迎着光亮照了一照,“妇人久惯知风月中事,见扇上多是牙咬的碎眼儿,就疑是那个妙人与他的”,结果,那扇子身首异处。
对于体力上的先天弱者来说,牙齿算是小规模杀伤性武器。女人如同小孩,情急之时便一牙当先,罔论牙前是物是人。
当然咬人才够劲爆。尤其是情欲横流之际,当女人咬上男人,那是激情燃烧回味绵长的故事。
《花间集》里说,“何处恼佳人,檀痕衣上新”,不用翻译也能看明白,那是男人惹女人生气,结果被咬得衣服上也留下口红印。又说,“臂留檀印齿痕香,深秋不寐漏初长,尽思量。”那被咬过的男人啊,居然失眠了。
最张狂的还属唐代韩偓。他在诗里写道,“至今衣领胭脂在,曾被谪仙痛咬来”.所谓“谪仙”,无非是迷人如天仙下凡的某青楼女子。这位老帅哥被美女咬过之后,沾沾自喜之情不仅溢于言表,而且堂而皇之化作诗题名曰《自负》。
老韩47岁才考中进士,这与他长期流连烟尘未能集中精力应试备考,应是有点关系的吧。
女人咬男人,自古而今非偶然,不然不会有个老词叫“啮臂之盟”,貌似那词儿主要说的就是男女私下定情这档子事。比如《警世通言》中写吴姓某男青年与某妖精美女发生了一夜情,后来两人“焚香设誓,啮臂为盟”,那妖精女才肯放他回家。
所以碰到女人若要笑着说“咬死你”,你如果善解风月,那就从了吧。
春秋时期有桩语焉不详的绯闻:《左传》记载鲁庄公看到对门有个叫孟任的美女,于是“从之,闭,而以夫人言。许之,割臂盟公,生子般焉”.
这事儿发展快啊,看到了,起心了,跟去了,关门了,许诺了,同意了,生娃了,比相亲节目更快更好使。
考虑到古汉语不一定靠谱,我想那“割臂”的本质是“啮臂”吧。不然在那种情境下,鲁庄公很不绅士的窜进门来纠缠美女,而美女又取出刀来,难保不发生“突发性强奸杀人”案啊。
回到当代,说“啮臂”已然做作,说“咬死你”比较通俗。在现代人看来,也许这是或深或浅的“吻痕”.
但“吻痕”这词太欠风情,让人想起网上的百科知识:“吻痕,学名为机械性紫斑,主要成因是皮下微血管在遇到强大吸力下破裂出血。”
与其看这个足以熄灭激情的名词解释,不如听那首以《吻痕》为题,以“两颗心躺在双人枕”为背景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