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仅７２厘米的亚洲最矮纪录保持者，陈子贵（中）



矮人村身材刚刚高过灶台的村民



量体裁衣



田中劳作



与二三岁的幼童在一起，高矮相差无几。

     四川省资中县，地处川中盆地腹心，这里山林层叠、岩壑幽静。它是孔子师长的故乡，一个小巧玲珑的古城。

    上世纪３０年代，在距离资中县城东南约３０公里处的一个偏僻山村，出现了一种举世罕见的怪病。怪病的一经出现，便彻底打破了小城的宁静。此后，这个偏僻的村落便成了一个矮人的部落。

    矮人村，自被媒体披露后一直备受世人关注。为了追查导致村民异常矮小的真凶、揭开至今仍笼罩在矮人村的层层神秘面纱。２００２年８月初，笔者再次只身探寻了这个神奇的村落……

露出端倪的“魔头”

       这是一种令人极度恐惧、闻者色变的怪病——50多年前，资中县归德镇阳鸣公社七大队，相继有村民陈光清（女，现年78岁，如今身高仅87厘米），张淑芬（女，现已病逝，身高80厘米左右）等村民被怪病缠身。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阳鸣公社七大队当时有村民120多名，在短短数年间，就有近80名村民被发现染上可怕的怪病。阳鸣公社七大队出现罕见怪病后，四川省、市、县卫生防疫部门立即组织人员赶赴全村，深入调查、研究。他们发现了一个几乎相同的症兆，那就是村民反映，在他们三四岁时，其双腿关节偶尔疼痛、麻木甚至僵硬，并感到身体乏力。之后不久，阵痛消失，身体发育却异常缓慢，在五六岁时突然中止发育。

       村民身材矮小，并非患小儿麻痹症，也非因遗传诱因导致，更不是侏儒症，但这究竟是一种什么病呢？

       通过调查发现，被证实染病的村民虽然已到中、青年龄，但其身高一直在4岁时的高度，有的村民身高仅七八十厘米，村民平均身高无人超过100厘米！ 更令医务人员疑惑不解的是，不仅此病“怪”，患病的区域也“怪”。在资中县方圆几百公里，独独仅有七大队一个村子出现罕见的怪病。在七大队紧邻的村、社里，无一人身材矮小。就在七大队怪病出现后，此村子就被人称为矮人村。当时，在矮人村，村民无法抵御肆虐的怪病。曾引发许多村民举家搬迁。一些迁至外地的村民惊奇地发现，在逃离矮人村不到几年时间，已到中年的他们竟莫名其妙地长高了几十厘米。

       经过上级部门全面、深入地跟踪调查后分析认为，矮人村的罪魁祸首是水、土在作怪。根据村民的反映，综合分析认为，极可能是地壳运动中，地下深处的一些矿物质渗透地面，村民是吃了含有致人身体中止发育的水导致了身材矮小。因矮人村地处岩石中，各种有害的矿物水质相互融合，形成对人体有害的元素。

       检验部门立即提取了矮人村村民日常饮用的水化验，为了彻底挖出“真凶”，他们还对村民的血液、毛发等取样化验。经过艰苦努力，终于发现，矮人村中的几口打至20年代的井，其水中的钙、磷等各种微量元素奇缺，人体生长发育的必需物质几乎为零！与此同时，研究人员并发现矮人村的庄稼地里种植的各种蔬菜、谷类等也出奇地矮小，经化验证实，矮人村的土质中供庄稼生长的各种物质同样奇缺。难怪村民对庄稼地大量投入农肥，收成依然很少。答案终于找到了，水源是引发罕见怪病的元凶。

      长达几十年的追踪调查，导致村民矮小的“真凶”找到了，但身材矮小的村民却永远也长不高了，在往后的艰难岁月里，不知多少令人辛酸的苦难在等着他们。
 

引人关注的“部落”

       在现实生活中，一个身高不足1米的矮小个子在家人的帮助下可以勉强度日，但几乎一个村子里，近100人都身材矮小，加之又生活在偏僻山村，他们的生活、婚姻以及繁育后代的种种鲜为世人所知的问题，已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这也成了我此次探寻的又一主要内容。
      矮人村，群山之中的一个村子，格外荒凉。崇山峻岭间，少有长大的树木，成片杂草和竹林成为矮人村的主要色调。许多村民常年住在土墙房中，房子也异常低矮、狭窄。在田间地头，你几乎很难看到绿油油、生长正常的蔬菜。以前七大队的队长，自从被冠以“矮子队长”之后，他在镇上开会时没有了洪亮的嗓门，直到今天，人们也习惯了叫七大队（现为七村）队长（村长）为矮子队长（村长）。在矮人村，虽说正值初秋时节，但在村子中的我们不时感到阵阵透骨的凉意，加之村民大多闭门不出，寂静的山村除了偶尔的狗吠声外，静得简直令人窒息。

       命中注定身高只有80厘米的村民，全靠自己的双手艰难度日。几十年的艰难生活历程，也演绎出一个个“小人国”中令人开怀的故事。在与矮人村民闲谈中，他们望着我这位“巨人”，向我讲述了一个他们的“经典”故事——一次一位省报记者前来矮人村采访，正值八九月农村收割谷子时节。他从山上看后，见村子里死一般沉寂，正在纳闷的他，突然见田里一片片金黄的稻谷一排排、齐刷刷地倒下。记者大吃一惊，半晌之后，回过神来的他慢慢走到田边，只见数十位与稻谷一样高的村民正在挥汗收割谷子。

       这虽是村民笑谈的故事，但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矮人村村民生活的艰难。在矮人村，一些村民为了能过上好日子，与苦难的命运展开了殊死抗争。在60多年的艰苦岁月里，他们不知付出了多少辛勤的劳动，也不知流过多少次悲愤的泪水。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婚姻问题，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矮人村村民终身渴望、追寻的终极目标。

       据了解，自从村子“矮人倍出”后，致使村子里众多村民无法寻觅到终身伴侣。即使极个别的身高接近正常人的村民，为了早日找到伴侣，也只能痛舍家园、远走他乡，并从不对外人说起自己曾是在矮人村生活过的人。在矮人村，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我们面前——全村所有矮个子男人或女人，没有一个找到终身伴侣。他们因为身材矮小，没有能力成家、生育后代。虽然矮人村村民一个个除了身材矮小之外，但身体机能、大脑发育大多正常。在青年时期，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次次说媒、提亲的失败结局。

       据村民讲述，前几年四川内江市东兴区一位农村姑娘，听说矮人村村民渴望成亲，但终不能如愿的事后，一颗善良的心被打动了。她说服了父母，历经艰辛到了矮人村。但当她看见数十位与木凳几乎一般高的村民，艰难地找着凳子向她走来的一瞬间，她不由惊叫了起来：“天啊！这么矮……”之后竟然当场晕了过去……最终，姑娘含着泪，告别了矮人村，重新回到老家。现如今的矮人村，不少矮个子老人已年老体迈，相继住进了敬老院。虽然老人们没有后代，但在几十年艰难的生活里，他们却没有在厄运面前低头，勇敢地面对现实，并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与命运进行过殊死抗争。
 
      ６０多年爱的延续

      在矮人村，身材矮小的村民虽然生活艰难，加之地处偏僻山村，许多村民没上学读书，但他们每个人却怀有着一颗纯真的爱心。村民有一个习惯，那便是无论谁家修房造屋，全村男女老少总是齐上阵，不计较回报；无论谁卧床患病，他们也总是捐钱捐物，救人于危难；在平时，村民互敬互爱，相互帮助，几十年来，村民之间从未发生口角、纠纷。这几乎令人无法相信。在常人眼里，矮人村村民因生活艰苦，村民之间难免会引发纠纷，但几十年漫长的岁月里，村民用那一份爱心维系的至真至纯的友情却一直很好地延续至今。

       心理学家曾对矮人村村民作了心理分析，他们认为，群体之间如遭遇灾难，共同维系、相互帮助的主观能动性就会占据支配地位。对矮人村而言，众多村民患上了相同的怪病，常年共同生活的矮人村村民互生同情，把希望寄托在群体的力量上，久而久之，其凝聚力增强，感情也随之升温，因而互帮互助的意识最终在众多村民心里定位。在矮人村，村民之间相互照顾、亲如兄妹，这样的事不胜枚举。村民朱子蓉因为身体矮小，不但摔断了腿，还伤及心脏。在她卧床养病期间，矮人村的村民几乎每人都不时地前往朱子蓉老人的病床前看望她。如今已63岁的陈光菊老人，一瘸一拐，忍受着病魔缠身多年的痛苦，无微不至的关照朱子蓉，每当夜幕降临，陈光菊老人便到朱子蓉的床前，陪她聊天、谈话，直到深夜……因无钱医治，朱子蓉老人的病情日渐恶化，两个月后，朱子蓉老人在痛苦中病逝。病逝前，朱子蓉拉着众多热心村民的手，欣慰地说道：“我父母早逝，没有儿女，但你们就像亲兄妹一样对我细心照料，九泉之下我也对你们心存感激。”

       朱子蓉老人死后，矮人村村民自发前去为她送行。矮人村村民虽饱受几十年辛酸，但他们真挚、善良的心永远是火热。特殊的病，使他们成了特殊的人。而这群特殊的人，却有着人间至真的情感。如今，曾一度令人望而却步的矮人村一层层神秘面纱已被撩开。采访中，我们欣慰地看到，省、市、县各级部门对矮人村倾注了更多的关爱，矮人村中极少数身体正常的村民后代不再身材矮小。在西部开发的号角声中，矮人村村民已鼓足了勇气，要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开创一片崭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