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王国控制过“凉州之南山”吗?

时间:2020-01-03 10:22来源:大西北网 作者:郝厚璋 点击: 载入中...
    (天祝铜牦牛承载着一个惊天的秘密系列之十)
    
    
    吐谷浑王国控制过“凉州之南山”吗?
    
    
    郝厚璋

 

 
    
    
    地点、时间、事件、路径相统一,是对出土物断代的基本要素。如果抛开这个相统一,或是根据一零半爪的传说去作断,不仅是对基本规矩的违反,而且可能导致历史的笑话。而这种幼稚错误,是无论采取任何诸如覆盖、屏蔽、打压、盯住式操作,或是资料垄断,都不能遮羞的,也只能愈显心虚和卑鄙。我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在本文发表后不久确实一直被这种卑鄙所卑鄙。“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真正的东西是靠卑鄙手段捂不住的,因为广大读者渴望的是真理,而不是胡说八道的断代,更厌恶用尽卑鄙的遮羞。
    
    
    第一题:“吐谷浑自晋永嘉之末,始西渡洮水”时有没有经过河西走廊?
    
    
    对于这个问题可以反问,《宋书》曰“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为什么《旧唐书》曰“吐谷浑自晋永嘉之末,始西渡洮水”?《宋书》《晋书》等早《旧唐书》300年,《旧唐书》是依据《宋书》《晋书》等缩略而成的。不排除《旧唐书》的编撰者也对“出罕开、西零”能不能经略藏北高原的路径问题产生过怀疑。按照《宋书》“出罕开、西零。西零,今之西平郡。罕开,今桴罕县”,如果直面理解,吐谷浑就是从甘肃临夏市“始西渡洮水”,一直向西挺进到青海西宁。且不纠缠“西零,今之西平郡。罕开,今桴罕县”这个注解与“出罕开、西零”倒序的问题,且问,在隋唐时代从首都长安去青藏高原的路径怎么走?
    
    
    从《隋书》知,无论是隋炀帝遣铁勒讨伐吐谷浑还是大业五年(609年)隋炀帝灭国吐谷浑,其进军路线都是选择走扁都口,唐太宗贞观九年(635年)派李靖、侯君集会攻吐谷浑王都伏俟城的路线选择也是过扁都口。正是据此,许多学者推断贞观十四年(640年)送嫁弘化公主、贞观十四年(641年)送嫁文成公主的路线也是走扁都口。
    
    
    扁都口,在今张掖市民乐县,与青海省祁连县、门源县、互助县、乐都县相邻,这几个县在隋唐时期都属于鄯州,即吐谷浑王都伏俟城所在地界。据考,丝绸之路河西走廊段被突厥人遮没的时候,中原通西域的路线即选择穿扁都口绕青海西宁通往西亚。“罕开,今桴罕县”就是今天的甘肃临夏市(位于甘肃兰州之南),扁都口位于河西走廊的张掖市民乐县,从陕西长安去青海西宁选择走甘肃临夏显然要比走甘肃张掖差不多节省1/4的路程。那么,为什么隋唐攻打吐谷浑或送嫁要绕好远路程走扁都口?
    
    
    从《隋书》《旧唐书》可知,无论是隋炀帝攻打吐谷浑还是唐朝李靖、侯君集会攻吐谷浑王都伏俟城,从扁都口、且末(仅新疆且末县)进军的情状是 “行空荒二千里,盛夏降霜,乏水草,士糜冰,马秣雪”,“士乏水,刺马饮血”.扁都口、且末路线的“盛夏”尚且如此,走其他路线至少不会更优是肯定的。从宁肯多跑1/4路程和选择都走扁都口看,在隋唐时代从“桴罕(今甘肃临夏市)”是不可能直通“西零(今青海西宁市)”,穿河西走廊过扁都口是上青藏高原路线的不二选择。这个结论也可以从《汉书·赵充国传》中得到印证。赵充国(前137年-前52年)征羌的路径是,“充国至金城,须兵满万骑,欲渡河,恐为虏所遮,即夜遣三校衔枚先渡”,而后“遂西至西部都尉府”,再“充国引兵至先零在所”.查,“金城”即当时属归金城郡的兰州一线,“渡河”显然是指兰州段的黄河而不在其他地段。查,“西部都尉府”东汉时期设于凉州的休屠城。查,“先零在所”即“先零族”的主要聚居地藏北高原。从兰州渡黄河,经河西走廊的休屠城去青藏高原,可见赵充国的进军路线选择的也是过河西走廊的扁都口,而不是从今天的临夏市渡洮河直抵青海西宁。
    
    
    为什么《宋书》说“出罕开、西零。西零,今之西平郡。罕开,今桴罕县”,《旧唐书》却说“吐谷浑自晋永嘉之末,始西渡洮水”呢?因为吐谷浑进军青藏高原是兵出两路,“上陇”一路“始西渡洮水”,从“桴罕(今甘肃临夏市)”向南扫灭羌族、党项族、丁零族等“南界昂城、龙涸”,绕道川西草原入青藏高原。“阴山”一路沿河西走廊扫灭“罕开”这个游牧民族,穿扁都口入青藏高原才到达“西零(今青海西宁市)”.以此可知,兵出“阴山”、穿扁都口、扫灭河西走廊“罕开族”,是吐谷浑跃进青藏高原的重要一步。
    
    
    第二题:吐谷浑有没有借道河西走廊的时间机会?
    
    
    资料1:“五胡乱华”时期割据河西走廊的几个政权:
    
    
    前凉(301-376年),后凉(386-403年),北凉(397-460年),南凉(397-414年),西凉(400-421年),大凉(618-619年)。
    
    
    资料2:“五胡乱华”以来与凉州有争锋的政权:
    
    
    前赵,亦称汉赵(304--329年,匈奴建立),后赵(319--352年,羯族建立),前秦(350-394年,氐族建立),后秦(384-417年,羌族建立)、西秦(385-400年;409-431年,陇西鲜卑族建立),大夏(407-431年,南匈奴屠各种铁弗部建立)。
    
    
    时间段对应时间段,与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生平对应的只有前凉(301-376年),也恰当前凉的奠基者张轨(255-314年)时期。
    
    
    查,西晋永宁元年(301年),凉州大姓汉人张轨被晋朝封为凉州刺史兼护羌校尉。元熙元年(304年),八王之乱长安尽毁,张轨派凉州铁骑三千东奔京师护驾。元熙二年(305年),张轨大规模修建姑臧城、休屠城。元熙四年(307年),刘渊起兵杀奔洛阳,张轨令凉州北宫纯援救洛阳。元熙五年(308年),刘渊称帝并令刘聪率兵再次南进,张轨又派北宫纯入援洛阳。313年张轨受封西平郡公、凉州牧。
    
    
    查,“永宁初年(301年),张轨出任护羌校尉、凉州刺史。当时鲜卑族反叛,张轨到任后立即予以讨伐,剿灭盗匪,斩首一万余人”,“课农桑、立学校,阻击入侵的鲜卑部,同时又联合凉州四部鲜卑,保境安民”,“永兴年间(304―305年),鲜卑贵族若罗拔能反叛骚乱,张轨斩杀若罗拔能,俘虏十余万人”.永嘉二年(308年)张轨命令中说:“鄙人在凉州八年,不能安定地方,又适值中州叛军作乱,秦陇危急”.
    
    
    查,张轨(255-314年),301年晋朝封凉州刺史兼护羌校尉,313年封西平郡公、凉州牧。
    
    
    公元324年,汉赵封张茂为凉王。
    
    
    公元345年,张骏称凉王。
    
    
    公元349年,张重华称凉王。
    
    
    公元353年,张祚即位称凉公,次年复称凉王,并给前任诸王追加谥号。
    
    
    公元359年,张玄靓去王号。
    
    
    前文说过,吐谷浑“二马相斗”“西附阴山”的时间在291-306年期间,“遭晋乱,遂得上陇”的时间在“八王之乱”(291-306年)的区间,“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 之“始西渡洮水”的时间在“永嘉之乱”(307-313年)期间。所谓“永宁初年(301年)鲜卑族反叛,张轨斩首一万余人”、“阻击入侵的鲜卑部,同时又联合凉州四部鲜卑”、“永兴年间(304―305年)鲜卑贵族若罗拔能反叛骚乱,张轨俘虏十余万人”云云,恰与吐谷浑“阴山”一路沿河西走廊扫灭“罕开”这个游牧民族抵达“西零(今青海西宁市)”的时间窗和路线相符。所谓永嘉二年(308年)张轨命令“鄙人在凉州八年,又适值中州叛军作乱,秦陇危急”云云,又与吐谷浑“遭晋乱,遂得上陇”、“始西渡洮水”的时间段相合。可见,所指“永宁初年(301年)鲜卑族反叛”、“入侵的鲜卑部”、“凉州四部鲜卑”、“永兴年间(304―305年)鲜卑贵族若罗拔”云云,只不过是吐谷浑“西附阴山”时从辽东带来的鲜卑族“七百户”在挺进青藏高原过程中途经河西的分支部落的区别番号而已。
    
    
    需要注意的是,从301年张轨(255-314年)出任凉州刺史到313年封西平郡公、凉州牧,河西走廊最大的特点是鲜卑部入侵,张轨就是在“阻击入侵的鲜卑部”,“又联合凉州四部鲜卑”保境安民中奠定了前凉政权割据河西走廊的基础。这些“鲜卑部”此前不闻,此时何来?显然是吐谷浑兵出“阴山”扫灭河西走廊“罕开族”向“西零(今青海西宁市)”的进军过程。也就是说,是吐谷浑人兵出“阴山”从“罕开族”手上掠取了河西走廊,张轨又通过赶走吐谷浑人霸据了河西走廊,从而为前凉政权的建立打下了基础。须知道,“浑既上陇,出罕开、西零”是两路并进,南路从“罕开,今桴罕县(今甘肃临夏市)”“始西渡洮水”,北路兵出“阴山”取道河西走廊抵“西零”,足见其战线是从河西走廊一直绵延到川西草原的“暨甘松”、“南界昂城、龙涸”,进而推进到“西零”、“极白兰”,这都是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生前“始西渡洮水”所收入囊中的版图。可见,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生前的版图计有“阴山”、“上陇”、河西走廊、青藏高原、川西草原五大板块。后世按藏北高原为主体所统计的吐谷浑王国版图,那是把吐延(317年-329年在位,第二世)、三世叶延(329年-351年在位,第三世)之后的吐谷浑版图误认作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生前的版图了。
    
    
    前文说过,“张掖、酒泉”在河西走廊,所谓“河南”是指黄河之南包括陇东黄土高原在内的“自桴罕以东千余里”的一个辖域概念。许多学者将“河南”注作兰州市西南的洮河、黄河一湾显然是错误理解,不符合“自桴罕以东千余里”的空间概念,也与吐谷浑爵封“河南王”的名头不对应。按《宋书》“罕开,今桴罕县(今甘肃临夏市)”和《汉书·赵充国传》“分兵并张掖、酒泉合击罕开在鲜水上者”、“又亡惊动河南大开、小开使生它变之忧”云,所谓“大开”、“小开”其实就是“罕开族”在“河南”的不同部落的分称而已。又,从《汉书·赵充国传》“公卿议者咸以为先零兵盛,而负罕开之助,不先破罕开,则先零未可图也”知,“先零”、“丁零”其实是同一个民族在不同阶段的名称,“西零”其实是“丁零族”后代西迁到青海湖周边的一支。“先零兵盛,而负罕开之助”,说明“先零族”、“罕开族”是两个关系比较密切的游牧民族。由此可见,“罕开族”的地域分布是很广的,其活动范围至少是从河西走廊的“张掖、酒泉”一直绵延到黄河之南的陇东黄土高原(“河南”),而“先零族”主要分布在洮河流域以至藏北高原。吐谷浑兵出两路,主要就是扫取“罕开族”、“先零族”的地盘。这就是近年来“阴山”、“上陇”、河西走廊、青藏高原、川西草原、天山南北出土大量吐谷浑墓葬,但学术界却无法解释其吐谷浑特征的同一性的原因。
    
    
    要知道,在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时代晋王朝正当“家务”、“外务”一团糟的时候,长安以西以北正是游牧民族驰逐恣纵的天堂,河西走廊的汉脉汉统岌岌可危。正是在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晋王朝才打破惯例于301年委任当地汉人张轨(255-314年)出任凉州刺史兼护羌校尉。张轨的生平简历显示,他一生的主要成就就是从鲜卑族手中夺取了河西走廊,保住了汉脉汉统在西域的垂续,直至张骏(345年称凉王)、张重华(349年称凉王)父子统治期间前凉政权(301-376年)才达到极盛,统治范围包括甘肃、内蒙西部、宁夏西部、青海以及新疆大部。从“305年张轨大筑姑臧城”看,这是一个不如此则难以自保的被迫之举。以此可以想见,张轨初期河西走廊的晋王朝政权机构也只能护佑城池一线,对于游击于祁连山系草原地带的吐谷浑人是无力驱逐的。这一点由隋唐时期吐谷浑人的移居动向情况和几次驱逐性战争的地点可以为证,不再细述。由此可见,“305年张轨大筑姑臧城”所面临形势之严峻,也可以看出此举于当时、于后世千年对于河西走廊汉脉汉统垂续的意义之重大。
    
    
    第三题:吐谷浑有没有占据过“凉州之南山”?
    
    
    我们知道,对于缺少文字传导工具的游牧民族,歌曲、故事、传说以及绘画、雕塑、习俗、礼仪、服装、配饰、信仰、符号、葬制等等,是判定本民族认同性的一种通用手段,是保护本民族文化基因不使泯灭的不二选择,也是我们解析游牧民族历史的重要依据。文化艺术的传承规律告诉我们,不是特定人群的东西其流传就不可能局限于一方一域,不是本民族的东西其他民族不可能珍视,没有足够的人口存量支撑一首歌曲是很难流传下来的,没有相当时间周期的延续和累积一首歌曲是很难流传至今的。
    
    
    《宋书·吐谷浑传》“后廆追思浑,作《阿干之歌》。鲜卑呼兄为「阿干」。廆子孙窃号,以此歌为辇后大曲。”《阿干之歌》如今词曲俱佚。凉州民间艺人自来传唱着这样一首古老歌曲:
    
    
    “阿干西,我心悲,阿干欲归马不归。
    
    
    为我谓马何太苦?我阿干为阿干西。
    
    
    阿干身苦寒,辞我大棘住白兰。
    
    
    我见落日不见阿干。
    
    
    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
    
    
    这首歌曲是否就是《阿干之歌》呢?查,“棘城”又名“大棘城”,在今辽宁省义县西北。吐谷浑的曾祖父莫护跋于曹魏明帝景初二年(238年)“始建国于棘城之北”.西晋惠帝元康四年(294年),吐谷浑的弟弟慕容廆移居“大棘城”.东晋成帝咸康三年(337年),慕容廆之子慕容皝在“大棘城”自称燕王,史称前燕。查,《宋书·吐谷浑传》曰:“自洮水西南,极白兰,数千里中,逐水草,庐帐居,以肉酪为粮”,“索虏拓跋焘遣军击慕延,大破之,慕延率部落西奔白兰,攻破于阗国”,足证“白兰”在“西零(今青海西宁)”之西。查,歌中所谓“阿干欲归马不归”,与“二马相斗”事相符。查,今兰州市辖区有阿干镇,其地还有阿干峪、阿干河、阿干城、阿干堡等地名。阿干河,即古之所谓“阿干水”.“我阿干为阿干西”显然是指“阿干水”、“阿干城”之西向。“阿干水”、“阿干城”等今属兰州市七里河区阿干镇,“早在北宋元丰六年(1083年),即置阿干堡。后金世宗大定二十二年(1182年),升为阿干县,元初仍为阿干县,又为司侯司。元世祖至元七年(1270年)废县、司并人兰州。明为兰州阿干里。”该地应为“始西渡洮水”前后吐谷浑人的一个重要据点。查,“桴罕”即今临夏市,北魏时置“枹罕县”,在今兰州市西南。
    
    
    由此可证,这首古老歌曲正是《阿干之歌》,其曲正是《辇后大曲》。无论从张轨时期河西走廊的时间空档和地理空档看,还是从“阴山”、“上陇”兵出两路的必经路线和“罕开族”、“西零族”散居的地域范围看,再加上各地的地名遗留、传说故事、出土墓葬,足证“阴山”、“上陇”、河西走廊、川西草原是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时代吐谷浑王国的版图,足证吐谷浑“始西渡洮水”时是从“阴山”、“上陇”兵出两路,足证从河西走廊到陇东黄土高原在吐谷浑人之前曾是“罕开族”的活动范围。也就是说,至少在张轨稳定河西局势之前,从河西走廊直到黄河之南的阿干镇以至老河口(黄河古渡口,在今兰州西固区)、“桴罕”(今临夏市),都是吐谷浑人跃马扬鞭的疆场。虽然前凉政权(301-376年)驱逐了河西走廊的吐谷浑人,也只能是保有城池、交通要道、城市周边的“米粮仓”而已。从战略地理看,作为牧场的“凉州之南山”特别是占据形胜的乌鞘岭乃是联系“阴山”与“桴罕”、“西零”的咽喉要道,任何兵家都不敢舍弃,吐谷浑人当然是要驻实扎牢。在实力相敌和穷于应付“游击战法”的无奈中,两不相犯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了。所谓“又联合凉州四部鲜卑”的这个“凉州四部鲜卑”,显然是兵出“阴山”驻守这个咽喉要道的吐谷浑精兵良将了。对于这支负命必须驻实扎牢的部队,除了任由他们驻扎于“凉州之南山”各自以为安全便利外,难道还能安置在凉州城里时刻提心吊胆不成?从这个“又联合”的相互妥协相互利用中可知,自从入据的那一天起吐谷浑人就从未舍弃过“凉州之南山”,“凉州之南山”也从始至终就是双方的友好契约通道。正是这个通道的存在,才确保了吐谷浑与弟弟若洛廆的信使可通。《阿干之歌》流传于凉州到兰州阿干镇这一区域,恰恰证明了这一通道的真实存在和吐谷浑重兵对这一通道的长期驻守。否则,僻居辽东的鲜卑人的一首歌曲,长期流传于万里之外,如果抽去了鲜卑人的长期驻守这一条,难道还会有其他的可能吗?
    
    
    如果说《阿干之歌》也流传于黄河之南的阿干镇,那么流传于凉州的《敕勒川》《胭脂歌》却是阿干镇所没有的。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除此之外,还有个广泛流传于北方的民歌《走西口》。所谓“走西口”者,应该是向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而不是大清之末的“下关东”.所谓广泛者,至少从辽东一直向西到河西走廊、藏北高原都是其流传范围,尤其以河套平原、黄土高原为甚,这可都是吐谷浑“遂西附阴山”、“遂得上陇”的路线和地盘,又是吐谷浑“始西渡洮水”的出发地。到底有没有紧密关联,学者们考证去。但是至少可以证明,“走西口”潮是不可忽视的历史存在,而历史上的“走西口”潮确实是不多的,不信可以去好好翻查。
    
    
    还要知道,秦汉之际匈奴人在蒙古高原撒欢儿的时候,漠北漠南所有的游牧民族无不匍匐于其弯刀鞭笞之下。打倒阎王,解放小鬼。正是匈奴族这个“上帝之鞭”的倒掉和西晋王朝的“窝里斗”,才迎来了众小鬼们抢地盘的“五胡十六国”闹腾剧。鲜卑族正是依靠填补匈奴族衰败腾出来的地理空间和时代真空迅速“翻身做主人”的,“走西口”的吐谷浑就是这样一个先抢先得的时代幸运儿。据考,《敕勒川》是地地道道的鲜卑族民歌。所谓“阴山下”,就是吐谷浑率其“七百户”“遂西附阴山”的那个“阴山”,即位于河套平原的那个“阴山”,而不是有些学者研究出来的什么“大青山”、“杭爱山”甚至张无忌去过的冰火岛类类。“敕勒川”在哪里呢?如果把接棒匈奴人的鲜卑人歌曲《胭脂歌》联系起来,这个“敕勒川”就不会越出“阴山下”到祁连山的这个范畴,至少它不会跑路到什么“大青山”、“杭爱山”,这一点可以肯定到绝对。失去根据地,断绝联系通道,是兵家之大忌。切莫把跃马万里开疆千里的吐谷浑视作碰巧得志的侥幸之徒,从其后世子孙累计拓土不及其生前的1/4就足以证明其眼光的不凡和才智的无匹。如果我们是吐谷浑,试问,“西附阴山”后再“遂得上陇”,会不会丢弃“阴山下”“敕勒川”这个根据地?“始西渡洮水”后,从“阴山下”“敕勒川”(今宁夏河套平原)到“罕开(桴罕,即今甘肃临夏市)、西零(今青海西宁市)”的联系通道的四向卡点在哪里?前文已经介绍过,隋唐之前从“桴罕”(今甘肃临夏市)不可能直抵“西零”(今青海西宁市),要从“阴山”去“西零”必须过扁都口,无论是保持“阴山”与“桴罕”的联系还是从“阴山”向西过扁都口显然都绕不开“四控八争”的乌鞘岭这个咽喉。乌鞘岭所在的天祝草原,正是“凉州之南山”的核心点所在。换句话说,对于乌鞘岭这个四塞咽喉,无论是挺进青藏高原还是保持“阴山”这个“龙兴之地”与其他四大板块的连接,难道能绕开天祝草原在内的“凉州之南山”吗?放弃是“凉州之南山”不敢的,“凉州四部鲜卑”的驻实扎牢是必须的,斯所以三首歌曲独存于凉州也。
    
    
    如果说三首歌曲还不能证明“凉州之南山”与吐谷浑人的俱在,且看《新唐书》:“帝欲徙其部于凉州之南山”,“三年,乃徙浩亹水南。”查“浩亹”,今永登县,现属兰州市所辖。该县历史上一直辖属于“凉州”,“康熙二年改卫为所,雍正三年裁所,设平番县,隶凉州府”,“1958年12月,撤销永登县,设兰州市永登区。”2件铜马、1件铜牦牛出土地位于祁连山主峰乌鞘岭下,乌鞘岭辖属于天祝县,永登县在乌鞘岭之南,两县距离约100多里路程。查“浩亹水”读音haomenshui,“大通河又称浩门河,宋代在河畔筑大通城后出现今名。”大通河实为湟水正源,发源于青海省天峻县托勒南山,自西北向东南流经青海省刚察、祁连、海晏、门源、互助、乐都等县和甘肃省的天祝、永登两县,最后在青海省民和县享堂村附近汇入湟水,终汇入流经兰州的黄河。可见,所谓“浩亹水”即“浩门河”无疑。查,“凉州之南山”,是凉州人对位于凉州城南的祁连山的俗称,凉州城南的祁连山、乌鞘岭、天祝草原都在凉州人俗称“南山”的范围。可见,龙朔三年(663年)伏俟城失陷诺曷钵“与公主引数千帐走凉州”、咸亨元年(670年)薛仁贵败于大非川“诺曷钵与亲近数千帐才免”,追随而来的大批吐谷浑难民从“凉州之南山”一直蔓延到“浩亹水南”,对凉州构成巨大压力,难民安置确实成了大问题。从“举吐谷浑地皆陷”、“三年(672年),乃徙浩亹水南。诺曷钵以吐蕃盛,势不抗”看,当时的吐蕃势力已迫近位于乌鞘岭南侧的“浩亹水南”(永登),唯有距“浩亹水南”100多里的“凉州之南山”还暂时比较安全。因为当时的凉州城是大唐总控西域的中心,吐蕃人一时还不敢挑战这个底线。民族的迁徙安置原有的基础非常重要,古今一理,尤其游牧民族。如果没有原有的基础,诺曷钵为什么一定要“与公主引数千帐走凉州”?大唐王朝为什么非要在“凉州之南山”、“浩亹水南”、“灵州”(位于“阴山下”)之中反复挑选安置之地?可见,从西进之始,吐谷浑人就从来没有放弃过“凉州之南山”,“凉州之南山”也从来就是吐谷浑人重兵驻守的地方。这就是诺曷钵溃败之际选择“与公主引数千帐走凉州”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后汉书》明确记载秦汉之交东胡被匈奴击败之后分裂为“乌桓、鲜卑”两部,各居西东。曹操北击“乌桓”时,明确记载“鲜卑”居于辽东。今天所谓的“辽东鲜卑”,实即《后汉书》所谓东胡分裂为“乌桓、鲜卑”的“鲜卑”之整体,而非仅仅是“鲜卑”的一个分支。以此推断,所谓“鲜卑”应包括分层分级的大大小小多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有着各自的番号,如“慕容部”、“宇文部”等。吐谷浑的曾祖父莫护跋“始建国于棘城之北”,此即“鲜卑”之“慕容部”崛起的始源。“慕容部”只是“鲜卑”的一支,不能用“慕容部”涵盖整个秦汉所谓“鲜卑”,也不能用吐谷浑祖上短短的四代涵盖“慕容部”的四代以上。在此前后不排除有“鲜卑”的其他部落分裂出去,也不排除“鲜卑”之“慕容部”有其他部落分裂出去,故此我们断定所谓“北方鲜卑”其实就是原从“鲜卑”分裂出去的一支。因为大大小小的部落虽然在不断地孽生分裂,但其祖根却只是一个“鲜卑”,即分裂为“乌桓、鲜卑”的“鲜卑”.就如从鲜卑族分裂出来的吐谷浑人不可能再复称自己是鲜卑人一样,从东胡分裂出去的“乌桓”同样不会自称是鲜卑人。这是由游牧民族共同的祖源信仰所决定的,也是其部落自立的独立感、荣誉感所决定的,这一点无论从匈奴、突厥的分化历史还是从今天的游牧民族遗俗中可以得到确实的印证。因此在理论上,所谓“北方鲜卑”这一支至少在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的同时代是不存在的,因为它在脉源上都祖于“辽东鲜卑”(即“鲜卑”的整体),亦即秦汉所谓分裂为“乌桓、鲜卑”的“鲜卑”.同样的道理,所谓“凉州四部鲜卑”,实即从“阴山”出兵的吐谷浑“有子六十人”中的其中四个儿子部落的区别番号。而非另有什么鲜卑早在吐谷浑之前就存在于凉州一带,也非另有什么鲜卑早在吐谷浑之前就存在于“上陇”一带。因为,按地域算,今天山西以西属于“乌桓”的势力范围,“乌桓”之东属于“鲜卑”的势力范围。在“乌桓”、“鲜卑”并立的时期,“鲜卑”不可能入据“乌桓”的地盘,更不可能越过“乌桓”的势力范围西迁于“乌桓”之西。从时间窗来看,曹操破乌桓的时间是207年,吐谷浑“西附阴山”的时间是“八王之乱”(291-306年)期间,在这不到100年的时间空档期,在吐谷浑“西附阴山”前没有有关鲜卑西迁的其他历史记载。“乌桓”被曹魏击败后不可能假称自己是“鲜卑”,因为“乌桓”此前的称谓是“东胡”,“鲜卑”这个名称从来就与“乌桓”人无关,这是游牧民族的祖源信仰和独立感、荣誉感所决定的。要知道,无论是东汉、曹魏还是西晋等中原政权,对于游牧民族是有专门管理机构的,对其迁徙是有一套完整配套的监控办法的,如此短暂的时间窗漏载于史的可能性很小,无论从《汉书》《后汉书》《晋书》《宋书》《魏书》还是从对游牧民族的受封就可以为证。从“鲜卑”西迁必由路径看,“乌桓”原据今山西以东,“鲜卑”更在“乌桓”之东,“乌桓”之西尚有匈奴。“公元216年,留居今山西境内的南匈奴被曹操分左、右、南、北、中五部,分别散居于并西一带,每部置帅,以汉人监管,其中左部居住在兹氏(山西汾阳东南),右部居住在祁地(山西祁县),南部居于蒲子(今山西隰县),北部居住在新兴(今山西忻州),中部居住在大陵(今山西交城)。” “乌桓”虽灭,并不意味着“乌桓”原有的势力地盘及其以西就是一片自由过往的历史真空,这一点从突厥等游牧民族的相继崛起更可以得到很好的诠释。可见,若不是“遭晋乱”这样的历史机遇,也不可能为吐谷浑的西迁创造绝佳的历史空档,以此足可以以为反证。
    
    
    再,顺便理一下西秦(385年-431年)与吐谷浑的关系问题。据《十六国春秋》记载,385年鲜卑酋长乞伏国仁在陇西(今甘肃陇西)称大单于,被前秦封为苑川王,都勇士川(今甘肃兰州所辖榆中县)。388年其弟乞伏乾归立,称大单于、河南王,迁都金城(今甘肃兰州西)。400年为后秦灭国,409年又复国,改称秦王,迁都苑川(今甘肃兰州市西固区)。乞伏炽磐又迁都枹罕(今甘肃临夏市东北)。最盛时期,其统治范围包括甘肃西南部、青海部分地区。至431年被夏国(407-431年,南匈奴屠各种铁弗部建立)所灭,共历四主37年。据学者们研究,西秦政权的建立者鲜卑乞伏氏系出“陇西鲜卑族”,而“陇西鲜卑”乞伏氏源自大阴山。所谓“大阴山”,应当是“阴山”,即吐谷浑“遂西附阴山”.所谓“陇西鲜卑”应当是吐谷浑时代(生卒245-317年,第一世)“阴山”、“上陇”同一体系,而不是有些学者所谓的另一支“北方鲜卑”,更不是不知何据的所谓源于内蒙古“大青山”或蒙古“杭爱山”.须知那一段的长城那个时候是不好翻越的,不然就没有后来导致西晋王朝灭亡的壶关失陷了。另说“陇西鲜卑族”属于“赀虏”.所谓“赀虏”,《宋书·吐谷浑传》“西北诸杂种谓之为阿柴虏”,吐谷浑王国第九世名叫阿豺 (417-424年在位)。可见,所谓“阿柴虏”、“赀虏”不过是“阿豺”时代起外族人对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有子六十人”及其所部“七百户”的区别于其他鲜卑族的总称而已,范围应当包括“阴山”、“上陇”、河西走廊、川西草原、藏北高原甚至天山南北的一切吐谷浑人,故此“西北诸杂种”才“谓之为阿柴虏”.这个“阿柴虏”称呼,当然包括本属吐谷浑版图的“陇西鲜卑族”了。学者们所谓鲜卑乞伏氏从“大阴山”移居陇西的时间被含糊为“汉魏”却提不出一个史载年份,这应当是一种揣测。综上,所谓“陇西鲜卑”、“陇西鲜卑族”或者叫“陇西鲜卑贵族”,其实就是“有子六十人”中留守于“阴山”、“上陇”的儿子们于吐谷浑(生卒245-317年,第一世)身后割据独立出来的。因为,吐谷浑的儿子们也各有部落、各有番号,又“西渡洮水”的吐谷浑人在第三世叶延(329年-351年在位)时代改民族名称为“吐谷浑民族”了,以至后来学者把他们系出一家的事情误解为是“吐谷浑族”、“鲜卑族”两个不同的分支了,故而对“陇西鲜卑族”、“北方鲜卑”的源出语焉不能详了。吐谷浑王国的“阴山”、“上陇”一支,应该是被前秦(公元350-公元394年)霸主苻坚在统一北方的过程中平灭了,其后代就是今天所谓的“陇西鲜卑贵族”.“陇西鲜卑贵族”应该是在前秦政权崩溃过程中与所谓“辽东鲜卑”分裂出来的其他部落融合,构成了所谓来源不明的“北方鲜卑”.这一点,可以在“辽东鲜卑”、吐谷浑、前燕的世系表和“五胡十六国”政权的时间对应中找到踪迹。因为,时间这一道铁关,无论任何人,无论任何民族,无论任何研究,再权威的结论都是无法回避过去的。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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