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快要结束的时候,解放军席卷大陆,蒋介石又把台湾变成了一个“清一色的小朝廷”,“代总统”李宗仁进退时失据,只好黯然“赴美就医”,开始了他一生中最失意,最灰溜溜的日子。
抗战期间担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的那几年,是李宗仁最感骄傲的岁月,其中台儿庄战役,可说是他人生的颠峰。在六年的任职时间里,李宗仁“前后指挥过的部队不下百余万人”,除了他自己的“嫡系”广西部队及其他“杂牌”部队之外,还有汤恩伯所部的“中央军”。李是一个心细的人,他对当时“国军”中的各种“潜规则”有颇为深刻的观察。
凡事必须行贿才能办,这是“国军”的“潜规则”之一。李宗仁记录了这么一件事:第29集团军总司令王缵绪拿着“委员长亲批手令”,却无法从军械仓库中领出枪械来,而一位新编师长王认曲,后来得到手令,却很快就领到了。“总司令”便向“师长”请教其中的“窍门”。王认曲说,其实也很简单,“他奉批得到新枪一千支,他决定卖掉二百支,就以这笔款项向经管仓库人员行贿,如此他尚可实得八百支,比王缵绪一支也得不到强多了。”
这种现象并不是孤立的。李忆起傅作义也曾告诉过他一件类似的故事:某次傅奉蒋亲批弹械一批,可是仓库主任却说,要领武器,就一定要出钱。傅说,钱当然付,不过可否给一收据。那仓库主任竟真的给傅写了一张收据。“傅有证据在握,乃立刻告到委员长那里。果然,委员长一怒之下,把这位仓库主任撤职了。可是不久之后,他又当了另一仓库主任”李宗仁不由的感慨万千:“军队为国捐躯。武器损失,弹药消耗自所难免,尚须行贿才可得到补充,实为千古未有的怪现象”。
越是腐败无能的人,越容易得到重用,这是“国军”的又一个“潜规则”。李回忆,当时归第五战区节制的汤恩伯第二十军团,“装备齐全,并配属德制重炮一营,为国军中的精华”,但汤本人并不善战,因为害怕敌机,每次临阵,汤只带少数随从和电话机四处流动,“以致他司令部内的人员都不知道总司令在何处”。
不过在李看来,汤恩伯的最大缺点,还是他治军无法度,军纪废弛。让李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汤如此表现,蒋却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对汤一直宠眷不衰,后来李终于悟透了:越是声名狼藉的人,蒋越是要用,因为这样的人,一离开蒋就无法生存,只能死心塌地地忠于蒋个人。
李质疑道:国军如此腐败,如何能够打胜仗呢?实际情况也是这样,到了1944年,在全球所有的反法西斯战场,盟军都转入了反攻,惟独在中国战场上,几十万“国军”一触即溃。
有人说,蒋氏终其一生,就大处着眼而观之,可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所以会如此,按李宗仁的观察,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蒋纵容军队的腐败,同时并利用腐败进行控制。蒋没有料到的是,腐败的军队是不能打仗的,靠封官许愿也选拔不出杰出将领。最后终于自毁长城,凄凄惶惶,退出历史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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