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一句什么话令林彪牢记数十年?

时间:2011-12-20 22:18来源:中共党史出版社 作者:王晓华 张庆军 著 点击: 载入中...
 蒋介石一句什么话令林彪牢记数十年?
2011年11月29日
【核心提示】被孤零零甩在一旁的林彪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污辱,作为一名普通学员,他当然不知道国民党高层的内幕,不知道蒋汪的面和心不和,只以为蒋介石那一声“可恶”是冲着他来的。林彪一向心高气傲,肚量也小,他把这件事记下了,几十年后都不能忘怀,有一次与自己的老部下黄永胜聊天,林彪对蒋介石有如下评价:“蒋介石是个军阀,他在黄埔时高高在上,对许多学员、教官都不尊重,很多人对他有反感。”

摘自:王晓华 张庆军 著 《黄埔恩怨》 中共党史出版社 2008年1月出版
蒋介石沙场论将,他认为林彪是黄埔生中的佼佼者,被他称之为“当代韩信”。早年曾想收归己用,可谁知林彪进入了叶挺独立团,后来参加了南昌起义,逐渐崭露头角,不仅成为红军的主要将领,也成为了他日后的一块心病……
1945年5月25日,延安东关机场,一架大肚子草绿色美国运输机已经发动起引擎,前往送行的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个个手里攥着一把汗,可出不得一点闪失啊,机舱里坐着的全是中共军界重量级人物,如刘伯承、邓小平、陈赓、薄一波、陈毅、林彪、肖劲光……他们身负着重要使命,将在今后与蒋介石争夺江山的斗争中起到关键作用。
飞机振翼而上,毛泽东手搭凉篷,久久凝视。无独有偶,远在重庆的蒋介石也在关心着这架飞机的航向,一日数次打听着情况。
时任行政院军政部长的陈诚立正报告,据可靠消息,那架美国飞机在中共晋冀鲁豫边区所在地晋东南方向的黎城县长凝机场降落后即返回,刘伯承、邓小平留在当地,陈毅赴华中,唯有林彪、肖劲光一行辗转北上,不明去向。
“这还要猜吗?林、肖肯定去东北了。”号称“小诸葛”的白崇禧一语中的。
蒋介石点点头,同意白崇禧的判断,他抽了一口凉气:
“从此东北无宁日矣。”
蒋介石的担忧缘于他对林彪的了解。
蒋介石沙场论将,他认为林彪是黄埔生中的佼佼者,最厉害之处是“谋定而后动”,深得兵家之道,早年曾想收归己有,却神差鬼使放了这个人才。
提起黄埔岛,蒋介石就眉飞色舞,那是他一生事业之发祥地。国民党统治大陆时期,黄埔军校共毕业二十三期学员,但他最器重的,还是大革命时期的前五期。
在这五期学生中,他对第一期和第四期又最具感情,原因很简单,第一期是他的开山大弟子,那时他一心扑在军校的建设上,与学员朝夕相处,耳提面命,真是亲如父子。用他自己的话说:
“第一期学生可说由我亲自指导出来的多,其中虽不能完全照预定计划做到,但只在精神上说,差不多有十分之八,做到原来的希望了。”他报起黄埔一期生来,一个个都如数家珍,那神色得意极了。
至于二期生和三期生,因为他们一入学就赶上了两次东征,蒋介石戎马倥偬,也没有时间过多关心,许多人战死在疆场他还分不清是张三抑或李四,所以那感情自然淡了点。到了第四期,因为东征的胜利,广东形势又趋于稳定,他又能经常光顾黄埔岛了,恰逢第四期学生开始招生,又因为共产党积极参与,选拔了不少优秀青年,所以这一批学员良才美质者甚多,让人看了也开心。如后来大名鼎鼎的张灵甫、胡琏、高魁元、谢晋元,这些国民党军界的佼佼者,都是四期出来的,但蒋介石心中却认为,林彪才是最优秀的。
这不是自己的主观臆断,而是来自实地的考察。记得那是在中山舰事变前夕,那一阶段与汪精卫争权夺势斗争的激烈,让他心里烦躁,于是上黄埔岛散散心,顺便视察岛上情况。恰巧,正逢四期步科的学生上战术课,他也没有惊动别人,悄悄地坐在了后面。
课题以前不久发生的惠州攻坚战为例,说一说这次战斗的取胜要素。这一仗乃蒋介石亲自指挥,他当然最熟悉不过了,于是听得饶有兴趣。
只见学生轮番上台,口说笔划,滔滔不绝,有人认为此战胜利乃在于步炮协作得力,有人认为则是指挥果断,士气高涨,不一而足。蒋介石心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惠州之战,乃经典之作,以上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不是关键,想当年大战之前,曾让他费尽心机,绞尽了脑汁……
轮到林彪上台了,只见他一脸怯生生的模样,也不多言语,就开始在黑板上画起惠州地形图,他画得很仔细,很投入,城郭民居,地势地貌,山川河流,一一标点清楚。就凭这一手,蒋介石已不用往下看了,该生是个有心人,他把这一课给钻研透了,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用兵之道,在于谋定而后动。林彪已经凭着其天生的禀赋接触到了战争艺术的精髓。他悄悄地走出教室,吩咐随行的人,下课后,让林彪去校长室见他。
这一次谈话,十多年后蒋介石仍记住每一个细节,这林彪看似一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娃,却是城府森严,惜语如金。在以往与人的谈话中,蒋介石一向是多问少答,始终掌握着主动。但与林彪则难进行,对方从不多答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谋熟虑,却是极得体,极中听。
蒋介石心中有一股怪怪的感觉,年轻人本应该血气方刚,朝气蓬勃,很少有像林彪这样少年老成,这样稳重,这样有心机的。凭着直觉,他意识到坐在他面前的乃是难得一见之将才,但却很难驾驭,让人捉摸不透。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汉代名将韩信,此人才华若此,心术若此。当然,这种感觉也是随着以后对林彪的认识逐渐加深的,他在与部下论及林彪时,曾多次以韩信作过比喻。
师生俩一问一答,这时校长办公室秘书陈立夫推门而入,报告说,汪党代表精卫也上黄埔岛了,请蒋校长前往议事。
“可恶。”蒋介石嘴里骂了一句,自从廖仲恺死后,汪精卫接任了军校党代表职,又把手插到黄埔岛来了,挤进蒋介石的势力范围,这让他很恼火,也很无奈。汪精卫毕竟是广东政府的一把手,他还得忍住气与之虚与委蛇。于是调转身气呼呼而去,却忘了与林彪打声招呼。
被孤零零甩在一旁的林彪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污辱,作为一名普通学员,他当然不知道国民党高层的内幕,不知道蒋汪的面和心不和,只以为蒋介石那一声“可恶”是冲着他来的。林彪一向心高气傲,肚量也小,他把这件事记下了,几十年后都不能忘怀,有一次与自己的老部下黄永胜聊天,提及黄埔那段生活,林彪对蒋介石有如下评价:
“蒋介石是个军阀,他在黄埔时高高在上,对许多学员、教官都不尊重,很多人对他有反感。”
林彪的评价是否准确,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这确实是林彪本人的感受。
再说那天蒋介石撇下林彪走后,大概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态,这是有损于他的形象的,因此也曾想过要弥补一二。但他太忙了,紧接着就是发动中山舰事件,向共产党人大打出手,后来又忙于准备北伐战争,出发前,他才抽出时间又去了一趟黄埔岛,那是他的根本重地,必须妥善安排好。
因为刚发生过中山舰事件,黄埔岛的气氛很凝重,蒋介石一整天都忙于训话,又找了一些师生进行个别交流,林彪也是其中之一。
几个月不见,蒋介石发现,林彪更加沉默寡言,眼睛里甚至闪过一丝戒备,他不知道林彪的底细,此人早在进入黄埔前就加入了共产党,两位兄长,林育南、林育英都是中共重要干部,中山舰事件后,第一军和黄埔军校都在清理门户,林彪的中共党员身份是秘密的,所以未曾受到影响。但这还是让林彪受惊不小,因此完全收拾起锋芒,卧薪尝胆,隐晦韬光,喜怒不形于色,浑身长满了心眼,随时准备应付各种各样的问题。
蒋介石向林彪许诺,毕业后让他来总司令部工作。
这个许诺太诱人了,当时蒋介石已取代汪精卫成为广东政府第一号人物,乃北伐军主帅,当时黄埔毕业生都以能进入第一军为荣,那是天子门生,地位是特殊的。更不用说在蒋介石身边工作,那就是天子近臣了,不是黄埔生中最优秀者,最受蒋氏青睐者不敢奢想。
如果不是共产党员的身份,林彪也许会感激涕零,但他是组织里的人,有着组织里的安排,组织里的纪律。他知道上级对他毕业后的去处已经有了意向,将他分配至叶挺的独立团,那是中共所掌握的第一支正规武装,当然要加强力量的。所以,他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感谢校长的信任和栽培。”
见林彪并不领情,蒋介石感到了失望,也没了兴致,他怏怏道:
“好吧,我出征在即,今后再和你联系。”
谁知这一别,师生两人竟成陌路,从此分为两个营垒,成了敌人,成了对手。
林彪进入了叶挺独立团,后来参加了南昌起义,逐渐崭露头角,成为红军重要将领,也成为蒋介石的心病。第一次反“围剿”战争,略施小计,送张辉赞踏上了不归路。接着与陈诚大斗法,全身而退。蒋介石称之为“当代韩信”。
蒋介石出师北伐后,他一路征战,出两湖,战江西,眼看着大雁南飞,已进入1927年的秋季,离开广东已有数月,黄埔四期生也面临毕业。
蒋介石唤来了陈立夫,现在他已经是北伐军总司令部机要科长兼秘书处处长,询问四期生分配情况,其中专门提到了林彪。
陈立夫这时已经成为蒋介石的心腹,特工的天分初步有所显示,心思极为精细,他报告说:
“立夫明白校长的意思,对那林彪有过调查,据说此人可能是名共党分子,他的一些亲戚可能还是中共重要人物,因此将此人放在校长身边怕是不妥。”
“这黄埔岛都成了共产党人大本营了。”蒋介石狠狠道,他挥挥手:
“此事到此再不用提了,我不能引狼入室,身边放一个异党分子。”
蒋介石与林彪谈话不久,林彪即向中共黄埔党团书记熊雄作了汇报,熊雄当时就明确作了指示:
“你应该争取到蒋介石身边工作,那将会发挥更大的作用。自从陈赓同志离开了总司令部,我们的工作就削弱了许多,现在的机会难得,从中山舰事件发生后,蒋介石开始了向右转,你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使其少受右派的唆使,维持国共联合的局面,争取北伐战争的胜利。”
然而,蒋介石的失信却将林彪满腔的希冀化作了冰冷的失望,还捎带着一些被人捉弄的怨恨,直到黄埔岛上空空荡荡,他才揣着毕业证书来到武昌,寻到曾在军校任过政治教官的聂荣臻。
聂荣臻热情地接待了林彪,他现在是中共湖北省委军委书记,经他之手,林彪去了叶挺独立团任见习排长,从此人生展开了辉煌,其成长速度之快,让蒋介石也感到吃惊。
后来朱毛会师井冈山,红二十八团团长王尔琢不幸牺牲,朱毛破格提拔林彪接替王尔琢团长职,成为红军的重要将领。看来林彪确是不凡,已经崭露头角,引起朱毛的重视,怕是今后要成为劲敌喽。
果然,林彪以后在战场上的表现让蒋介石伤透了脑筋,出江西,闹八闽,战长沙,威名震天下,已经是红四军军长,位列毛泽东麾下三骁将(另两位分别是伍中豪和黄公略)之一。1930年底,国民党发动对中央苏区第一次“围剿”,江西省主席鲁涤平磨磨蹭蹭,不敢进兵,就是慑于红军的威风,气得蒋介石指名道姓让湘军骁将张辉瓒充当先锋。
这张辉瓒曾在日本士官学校镀过金,自以为熟读兵书,就目高于顶,是个愣头青,硬闯进朱毛设下的陷阱,惨败于龙冈,本人被生俘,除逃出旅长薛岳寥寥数人外,全军几至覆没。
蒋介石这一惊非同小可,朱毛有多大胃口,能吃掉一个精锐师。他命令死里逃生的薛岳速来南京,报告战斗经过。
这薛岳可不是无名之辈,当年深受孙中山欣赏,与名将叶挺共同负责孙先生的保卫工作,北伐前就挂上少将肩章了。此人作战的最大特点在于一个“稳”字,韧劲十足。南昌起义时,他率部在汕头堵截起义军,正面的对手就是天下闻名的叶挺,大战了一天一夜后,居然让叶挺束手无策,知难而退,可见此人确有真材实料,不是浪得虚名。
但是龙冈一战,却让薛岳魂飞魄散,至今提起来还心有余悸:
“都说龙冈之败在于张师长中了赤军诱敌深入之计,职以为乃是赤军狡诈,我军前进时经过仔细搜索,发现民居空无一人,屋中灰尘厚积,厕中粪便干涸成结,可见至少有半月无人到此,这才不担心赤军埋伏,放心前进的。”
蒋介石听得很仔细,他在心里判断,朱毛是全军统帅,负责制定总的战略,像这类的细节,大概不会具体过问的。他突然想起了林彪,此人脑袋瓜子从来转个不停,事无巨细,像这样的鬼点子,怕是只有他才能想起来。
蒋介石猜得没错,林彪一向多疑,因此他也考虑到别人的多疑,于是布下了疑兵阵,于战前专门布置战士收集粪便晾干,当时许多人都不解其用,还有过一阵议论和猜测呢,谁知却把张辉瓒糊弄上了不归路。
“张师长被困龙冈时,你在哪里?为什么见死不救?”蒋介石眼神里射出了凌厉。
这个罪名薛岳担当不起,他连忙为自己辩解:
“张师长被困时,职率五十二旅正在张家车一带,也遭到林彪的部队攻击,这林彪鬼诡异常,对张家车围而不打,只是牵制,我军若出援,则半道截之;若固守,则在龙冈解决后合力攻张家车。是以职欲进不能,欲守不能,最后冒险突围,仅以身免。据说,林彪的这套打法,甚得朱毛之欣赏,以为比原先制定的作战方针要高明。”
听到这里,蒋介石倒抽了一口凉气,林彪用兵之灵活,让人叹为观止,假设他是薛岳,也是没有办法应付的。所以,在第三次“围剿”中央苏区战役前,他特地叮嘱爱将陈诚:
“根据以往作战经验,朱毛多是随林彪的部队指挥作战。林这个人爱动脑筋,打仗不拘一格,神出鬼没,辞修(陈诚字)要多加小心。”
陈诚很快就吃足了苦头,林彪在朱毛的指挥下,那仗打得精彩纷呈,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瞻之在东,忽焉在西。陈诚刚刚在富田揪住红军主力的尾巴,一转眼,林彪却在百里之外的百花洲发难,吃掉了上官云相的两个团;待气喘吁吁赶到百花洲,龙冈守将周浑元又急电求救,说林彪在山下叫阵。这次陈诚长了个心眼,没有轻举妄动,判断着红军的真实作战意图。他还没有理出头绪,蒋介石又来电告之,赤军已北向朝抚州方向进兵,在黄陂一举消灭毛炳文的四个团,眼看着就要冲出包围圈。
陈诚不敢怠慢,星夜直奔黄陂,同时电令右翼部队由北向南与己部会合,实施南北夹攻计划。一路上,陈诚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想这一次朱毛红军,包括林彪在内,怕是无处藏身了。
待他赶到黄陂,哪有红军身影,一直追到临川,空军侦察机才传来确切消息,红军早转移至兴国的枫边、白石一带。整整半个月啊,陈诚带着部队在崇山峻岭中白白转悠了一大圈,身劳体疲,早丧失了战斗力,这第三次“围剿”也只能是草草收场了。
但是,陈诚没有接受教训,虽然说师劳无功,毕竟没有损兵折将,所以他的口气还挺硬。
1932年底,第四次“围剿”中央苏区战争即将开打,陈诚又忍不住主动请缨,杀向苏区。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没想到蒋介石第一爱将陈诚竟在林彪手下走不了三个回合。于是曾扩情献计诱降林彪,却是碰了个钉子。然而林彪却是心里很受用,以为蒋介石承认了他的价值。
此战,蒋介石志在必得,他兵分三路,陈诚担当中路军总指挥,负责主攻,调集兵马达12个师,16万人,其中包括后来名列国民党“五大主力”的第十八军,它下辖三个基干师,分别为第十一师、第五十二师、第五十九师,其中又以第十一师为全军之冠。
这支队伍实力不同凡响,兵精马壮,器械精良,那时候机关枪刚进中国,而该部已经普遍配备上了。军中著名战将有霍揆章、肖乾、黄维、夏楚中、李及兰、彭善、陈烈、胡启儒、方天、宋瑞珂、方靖等等,都来自黄埔,他们有的与林彪还是同窗,当年一起滚大通铺的。
出征前,蒋介石专门去了十一师视察了一番,很满意,陈诚治兵一丝不苟,他挑不出毛病。但有一个现象让他奇怪,每位士兵腰上都系着一根绳子,他不解是何用处。
陈诚很得意,“校长还记得学生向你保证过,要将林彪捆着来见您,我是怕战场上抓得赤军俘虏太多,到时候没有东西捆绑。”
这类话蒋介石最爱听了,“好啊,想得周到,祝你旗开得胜!还是那句话,注意林彪,他是战争的具体指挥者,大意不得。”
林彪最近的心情也很不错,红军刚经过整编,他升任为红一军团军团长,成为红军最年轻的军团长,与彭德怀的红三军团构成了红一方面军的两大主力板块。为了加强这支红军主力的领导力量,中央又调聂荣臻为政委,陈其涵为参谋长,这两人都是从黄埔出来的,聂荣臻与林彪有师生之谊,而未来的共和国上将陈其涵则担任过黄埔军校少校中队长,后转到地方上工作,蒋介石一直没有忘记他,大革命失败后还从南京专门写信给陈其涵,邀他担任侍从室主任,这可是非同小可的诱惑,但陈其涵却不为所动,冷冷地拒绝了。
红一军团下辖的两个军分别是红四军和红十五军,主要领导人也大都是黄埔同学,红四军军长王良是黄埔六期生,参加过秋收起义,不久前不幸在漳州战役中牺牲。而该军政委罗瑞卿则是王良的同班同学。
红十五军军长黄中岳虽不是黄埔出身,但该军的政委却是正宗地道的黄埔一期生左权。
他们也盼望着和陈诚交手,试一试孰高孰低。
大战当前,林彪却很谨慎,保持着低调。两道浓眉紧锁,满脸阴云密布。凡有人来请战,他都是泼冷水:
“去,去,去,别乱弹琴。这十一师不好打,你没有钢嘴铁牙休想啃动它的。”
林彪的老部下黄永胜在解放战争时期对当年打陈诚有过回忆,他说:
“那时部队求战热情很高,但林总却常说他下不了决心,因为我们过去对付的都是国民党杂牌军,十一师才是蒋介石的精锐中的精锐,是王中王。许多人都不服气,争着要打十一师。后来我们才懂得,林总用的是激将法。”
听到这里,蒋介石倒抽了一口凉气,林彪用兵之灵活,让人叹为观止,假设他是薛岳,也是没有办法应付的。所以,在第三次“围剿”中央苏区战役前,他特地叮嘱爱将陈诚:
“根据以往作战经验,朱毛多是随林彪的部队指挥作战。林这个人爱动脑筋,打仗不拘一格,神出鬼没,辞修(陈诚字)要多加小心。”
陈诚很快就吃足了苦头,林彪在朱毛的指挥下,那仗打得精彩纷呈,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瞻之在东,忽焉在西。陈诚刚刚在富田揪住红军主力的尾巴,一转眼,林彪却在百里之外的百花洲发难,吃掉了上官云相的两个团;待气喘吁吁赶到百花洲,龙冈守将周浑元又急电求救,说林彪在山下叫阵。这次陈诚长了个心眼,没有轻举妄动,判断着红军的真实作战意图。他还没有理出头绪,蒋介石又来电告之,赤军已北向朝抚州方向进兵,在黄陂一举消灭毛炳文的四个团,眼看着就要冲出包围圈。
陈诚不敢怠慢,星夜直奔黄陂,同时电令右翼部队由北向南与己部会合,实施南北夹攻计划。一路上,陈诚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想这一次朱毛红军,包括林彪在内,怕是无处藏身了。
待他赶到黄陂,哪有红军身影,一直追到临川,空军侦察机才传来确切消息,红军早转移至兴国的枫边、白石一带。整整半个月啊,陈诚带着部队在崇山峻岭中白白转悠了一大圈,身劳体疲,早丧失了战斗力,这第三次“围剿”也只能是草草收场了。
但是,陈诚没有接受教训,虽然说师劳无功,毕竟没有损兵折将,所以他的口气还挺硬。
1932年底,第四次“围剿”中央苏区战争即将开打,陈诚又忍不住主动请缨,杀向苏区。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没想到蒋介石第一爱将陈诚竟在林彪手下走不了三个回合。于是曾扩情献计诱降林彪,却是碰了个钉子。然而林彪却是心里很受用,以为蒋介石承认了他的价值。
此战,蒋介石志在必得,他兵分三路,陈诚担当中路军总指挥,负责主攻,调集兵马达12个师,16万人,其中包括后来名列国民党“五大主力”的第十八军,它下辖三个基干师,分别为第十一师、第五十二师、第五十九师,其中又以第十一师为全军之冠。
这支队伍实力不同凡响,兵精马壮,器械精良,那时候机关枪刚进中国,而该部已经普遍配备上了。军中著名战将有霍揆章、肖乾、黄维、夏楚中、李及兰、彭善、陈烈、胡启儒、方天、宋瑞珂、方靖等等,都来自黄埔,他们有的与林彪还是同窗,当年一起滚大通铺的。
出征前,蒋介石专门去了十一师视察了一番,很满意,陈诚治兵一丝不苟,他挑不出毛病。但有一个现象让他奇怪,每位士兵腰上都系着一根绳子,他不解是何用处。
陈诚很得意,“校长还记得学生向你保证过,要将林彪捆着来见您,我是怕战场上抓得赤军俘虏太多,到时候没有东西捆绑。”
这类话蒋介石最爱听了,“好啊,想得周到,祝你旗开得胜!还是那句话,注意林彪,他是战争的具体指挥者,大意不得。”
林彪最近的心情也很不错,红军刚经过整编,他升任为红一军团军团长,成为红军最年轻的军团长,与彭德怀的红三军团构成了红一方面军的两大主力板块。为了加强这支红军主力的领导力量,中央又调聂荣臻为政委,陈其涵为参谋长,这两人都是从黄埔出来的,聂荣臻与林彪有师生之谊,而未来的共和国上将陈其涵则担任过黄埔军校少校中队长,后转到地方上工作,蒋介石一直没有忘记他,大革命失败后还从南京专门写信给陈其涵,邀他担任侍从室主任,这可是非同小可的诱惑,但陈其涵却不为所动,冷冷地拒绝了。
红一军团下辖的两个军分别是红四军和红十五军,主要领导人也大都是黄埔同学,红四军军长王良是黄埔六期生,参加过秋收起义,不久前不幸在漳州战役中牺牲。而该军政委罗瑞卿则是王良的同班同学。
红十五军军长黄中岳虽不是黄埔出身,但该军的政委却是正宗地道的黄埔一期生左权。
他们也盼望着和陈诚交手,试一试孰高孰低。
大战当前,林彪却很谨慎,保持着低调。两道浓眉紧锁,满脸阴云密布。凡有人来请战,他都是泼冷水:
“去,去,去,别乱弹琴。这十一师不好打,你没有钢嘴铁牙休想啃动它的。”
林彪的老部下黄永胜在解放战争时期对当年打陈诚有过回忆,他说:
“那时部队求战热情很高,但林总却常说他下不了决心,因为我们过去对付的都是国民党杂牌军,十一师才是蒋介石的精锐中的精锐,是王中王。许多人都不服气,争着要打十一师。后来我们才懂得,林总用的是激将法。”
把部队的火气煽旺了,林彪这才吐口,说是先拿五十二、五十九师祭旗,打赢了才有资格打十一师。此语一出,红一军团上下摩掌擦拳,恨不得立刻开打。
话说两军对垒,各展手段,陈诚也不是浪得虚名,行军布阵极具章法,部队首尾呼应,左右照顾,如排山倒海当头压来,红军竟一时寻不出破敌良策。
林彪的脑袋瓜子像风车一样转个不停,他居然想出了一条妙计,故意让一份文件落入了陈诚之手,内称红军集中力量打南丰,只在黄陂放两个团作监视掩护之用。
此时,因为“左”倾冒险主义的影响,毛泽东已经被解除了兵权,由刚刚进入苏区的周恩来和朱德负责指挥红军的战斗。周恩来认为林彪此计可行,“兵不厌诈嘛”。于是调动红军主力全力攻南丰,造成假象。
这一手果然奏效,陈诚急电第五十二、五十九师,让其速奔黄陂,先吃掉红军掩护部队,然后相机解南丰之围,里应外合,形成夹击红军之势。
眼看着敌两个师从阵中杀出,林彪率红一军团主力立即撤出南丰的战斗,昼伏夜行,潜伏至黄陂一带,就等着收网捕鱼了。
大战在即,林彪表现了他那特有的细心和审慎,静如山岳耸峙,动如雷霆奔涌,这是他的作战风格。他再一次亲自检查后将侦察员放了出去,并一再叮嘱部下胆子要大,动作要猛。这种大局着眼,小事着手的工作作风,是一名出色的指挥员必须具备的素质素养。
下面的战斗过程就不必赘述了,先是敌五十二师闯进了林彪设下的口袋阵,因为准备充分,不过三个小时,五十二师几乎是片甲不留。接着,林彪又率其主力,返身扑向已被红五军死死缠住之敌五十九师,合力将其擒下。敌军的两位师长都成了红军的俘虏。
接到五十二、五十九师相继被歼的消息,陈诚抱头痛哭。蒋介石也很不满,“陈辞修太轻敌了,我早提醒过他,林彪很狡猾,不易对付,如今果然付出了代价。”于是口授了一封电报,不免有几分责备的口气,其中有语云:“接诵噩耗,悲愤填膺。”一向与陈诚不和的黄埔一期生,军中骁将陈明仁落得看笑话,私下里和人开心地道:
“那陈小鬼(这是白崇禧给陈诚起的绰号)的能耐就是如何讨得校长喜欢,眼高手低,轻视天下英雄,林彪这一仗打得好,好歹杀一杀陈小鬼的傲气。”
黯然丧魂之下,陈诚也感到没脸见人,书曰:“诚虽不敏,独生为羞。”为雪耻辱,他下令第十一师在友邻部队策应下,向根据地纵深推进,其整个作战队形宛如一字长蛇,而第十一师则为蛇腰,进至草台冈、东陂一带。
林彪鼻子里冷哼一声:“用兵之道,不浮不躁。这陈诚只输了一阵,就沉不住气了,哪还有一点大将的风度?”他建议红军立即出击,攻击十一师。周恩来、朱德当即拍板,下达了作战命令:
“红军拟于二十一日拂晓,采取迅雷手段,干脆消灭草台冈、徐庄附近之十一师,再夹击东陂、五里排之敌。”
20日夜间,林彪、聂荣臻率部进入阵地。拂晓时战斗打响,果然是王牌中之王牌,十一师居高临下,以猛烈的火力对进攻的红军进行狙杀。敌人的飞机也来助阵,炸弹鱼贯而下,林彪和聂荣臻都在前沿阵地,一颗炸弹下来,把正在写作战命令的林彪震下山坡,聂荣臻也被气浪推倒。一阵硝烟过后,他们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继续指挥战斗,大有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之镇定。
尽管十一师困兽犹斗,却难敌红军之奋勇。这一役,素称蒋介石之嫡系,而陈诚靠之起家的十一师只逃走不过一个团的兵力,师长肖乾被击伤,黄维坐着担架逃出了根据地,五个团长被打死了四个。
陈明仁又一次看了陈诚的笑话,讥讽其为“猪头将军”,认为陈诚根本不了解红军的作战方法和特点,总是凭匹夫之勇,根本不是林彪的对手。
这一仗,在国民党军队中震动非凡,许多人都说,林彪能啃下十一师,那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所以,在第五次“围剿”中央苏区战役前,蒋介石在庐山举办军官训练团,专门对林彪的战术特点作了研究。
蒋介石认为,林彪与红一方面军另一主力彭德怀的红三军团是完全不同的作战风格,红三军团打的是气势,如同泰山压顶,慑人心魄。林彪则不然,打的是巧仗,“林匪狡猾无比,爱迂回,善穿插,不作正面硬拼,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诸位与其作战,切记要多动脑筋。”
红军到达了陕北,林彪却坐了冷板凳,蒋介石以为有机可乘,没想到平型关一战,林彪成了全国性知名人物,于是他改变策略,对林彪进行“捧杀”。
1935年10月,随着红军主力的撤出苏区,宣告了第五次反“围剿”战争的失败,蒋介石侥天之幸,利用中共内部的“左”倾冒险主义路线,利用毛泽东被剥夺了领导权,利用红军的战略失误,终于赢了这一仗。他不敢大意,随即调动几十万大军,对红军围追堵截,企图一鼓歼之,永绝心头大患。
这仗一开始打得颇顺利,谁知中共遵义会议召开后,毛泽东又重新走上领导岗位,红军立马恢复了昔日雄风,林彪也像过去一样充满了灵气,他的红一军团充当起突围的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当者披靡,巧过金沙江,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扬威直罗镇。处处都有红一军团的身影,都有林彪的身影。
说来也蹊跷,红军到了陕北后,林彪的名字突然在他案头的战报上减少出现的频率,直到抗日战争炮响,才又看到林彪身影。
1937年8月23日,中共在洛川举行会议,与会者围绕抗日的战略和兵力部署争论了三天。蒋介石也很关心中共这次会议的内容,一段日子后,他终于知道些一鳞半爪。戴笠向他汇报说,中共已经宣布将红军更名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下辖三个师,分别以林彪、刘伯承、贺龙为师长。至于战略问题,毛泽东的意见是坚持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所谓独立自主,也就是在整个战略布置下,八路军有依照情况使用兵力的自由,执行统一战略的灵活机动权,发动群众创造根据地,依托山地开展游击战争,尔后向平原发展。所谓广泛的游击战争,是指分散以发动群众,集中以消灭敌人,通过广泛的游击战争,达到开辟敌后战场,支援正面战场,战胜日军的目的。
蒋介石心里一沉,恶毒攻击说:“什么独立自主,分明是军事割据,那所谓游击战,山地战,不过是保存实力。毛泽东不是好糊弄的,看来今后还得多费点心思。”他顿了一下,又问,“那其他人意见呢?”
“据说林彪与毛泽东争论得厉害,他是主张以运动战为主的,说是以往在苏区,曾经有过整师整旅歼敌的经验和能力。”戴笠道。
“我们的军队能和日军的战斗力等量其观吗?林彪这是好大喜功,是想通过战争树立自己的威信,扩大自己的影响。我对他早有一比,是当代韩信,这里面有赞扬,是说他有军事天才;同样也是批评,这个人有野心,太精于算计。孔夫子言‘过犹不及’。不过这样对我们不是坏事,要利用他这一点,达到我们的目的。”
再说林彪重新带军队奔赴前线。他渴望战场,渴望硝烟,渴望在那鲜血与生命的交汇中建功立业,扬名立传,青史留名。部队刚走到原平,就得到消息,日军第五师团师团长坂垣征四郎派出手下第二十一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直袭平型关,与大部队脱离了依托。林彪的眼光何等锐利,立刻把握住战机,在平型关设伏,美美地打了一仗,1000多日军全部葬身于异乡他邦。此乃中国军队自抗战全面爆发后打的第一个胜仗,史称“平型关大捷”。
捷报传来,蒋介石心中像打翻了的五味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中国军队打了胜仗他自然高兴,但那却是共产党的功劳,是共产党的荣光。聊以自慰的,就是林彪也算是黄埔出来的,说什么也还是他的学生。后来,他专门召集了一次军事会议,会上他的情绪很激动:
“从抗战至今,我军连战皆北,丢师失地,许多人都批评我们无能。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在平型关中国军队终于尝到了胜绩,而且是我们黄埔出来的将领指挥的,可惜的是,这位将领不是在座诸位,而是林彪,是共产党,是四期生中的小字辈,凭着落后的武器,战胜了强敌。娘希匹,我一直弄不清楚一件事,许多人都说,黄埔最杰出的人才都跑到共产党那边了,我这里留下的人都属无能之辈,难道此言不虚?”
蒋介石这番话传到正在淞沪前线作战的陈诚、胡宗南、黄维等将领耳中,也不由地面红耳赤,陈诚连连摇头:“丢人啊,被林彪给比没了,如若再不能奋勇振作,打出我国军的气概,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胡宗南也是同样的感慨:“罢罢罢,我们现在就得准备拼命,校长待我们一向不薄,假如一味地给他丢人,真会让他失望的。”
知耻而后勇,在淞沪战场,黄埔将领虽然未能取得战役的胜利,但也打出了威风,打出了军人的血性,虽败犹勇。
随着平型关战斗的尘埃落地,林彪又愁上眉头,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仗打得不轻松,八路军的伤亡也达到过千之数。毛泽东要是知道了这个情况该作如何感想?他可是在与林彪分手时一再交待要保存实力的,要坚持打山地战、游击战的。而平型关之战可是标准的运动战啊。
“你这就不了解主席了,他不是一再强调灵活机动吗?及时地抓住战机,不拘一格,这才是灵活机动的真谛。放心吧,出了问题,我与你一起担责任。”第一一五师政委聂荣臻安慰林彪道。
果然,毛泽东很快就发来贺电,称此战为“我军的第一个胜利”,不久又将洛川会议制定的战略方针发展为:以山地游击战为主,亦不放弃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
全国的媒体也对此战作了多篇报道,有的将林彪比喻为抗击匈奴的名将李广、霍去病,有的夸赞他是当代的戚继光,这些评论让他感到很受用。
但这些还犹嫌不足,他偏过头来问聂荣臻,当局对此战有什么反映。
聂荣臻抖着手中一大叠祝捷电:“这几天我们的收报员忙坏了,贺电如雪片一般地飞来,有蒋介石的,有武汉行营的,有阎锡山的,江苏、浙江、安徽、湖北、湖南、福建各省军政机关也都凑了热闹。”
说起这些祝捷电,还有段故事,最初蒋介石不打算理会这件事,凡是共产党的胜利他都是要嫉妒的。侍从室主任陈步雷却是提醒他:“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的,再说八路军在名义上也是您领导的,不然外界会批评委员长没有容人之量的。”
蒋介石一想此话有理,他不能授人以柄,让人感觉到他的小肚鸡肠,于是再不吝啬赞美之词。
不久,林彪在一次观察地形中遭友军士兵误伤,生命垂危。
林彪负伤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蒋介石的耳中,“可惜啊,国家正在用人之际,却折了一员大将。”话虽如此,但心里却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不仅是幸灾乐祸,他还不怀好意,想借此挑拨中共军队与晋军的关系。蒋介石表现出很关心的模样,饬令阎锡山严查这一事件,并追究责任人。同时专门致电,对林彪进行慰问。
躺在担架上的林彪虽然处于半昏迷状态,但他努力使自己绷紧警惕,指出,自己是被误伤的,就不要追究了,免得破坏与友军的关系。
听说林彪负伤,毛泽东很是心疼,林彪参加革命早啊,上井冈山的时候,不过20出头,在毛泽东的眼里,确实像个娃娃。另外,他机灵聪明,善解人意,又富有军事才华,所以毛泽东自然对他青睐有加,器重有加。现在林彪身负重伤,生命垂危,使毛泽东对他的一些看法早不翼而飞,于是立即与苏联方面联系,向斯大林求援,无论如何要挽回林彪的生命。
林彪这一去就是将近四年的时间,这四年,对日战争打得惊心动魄,却看不见林彪的身影,人走茶凉,蒋介石也快要淡忘这个曾经名噪天下的学生了。
重庆会谈,师生再聚首,各怀心机。
在抗战初期,蒋介石身边有一位苏联军事顾问切里潘诺夫,此人曾在黄埔军校创建时任教官一职。别看蒋介石对苏联充满仇恨,但对切里潘诺夫却极具好感,切氏极谦虚,对蒋介石也很尊重,军事上又有一套,所以蒋介石对他很器重,像武汉会战、长沙会战,都邀请这位苏联顾问为他出谋划策。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苏联形势顿趋紧张,不久切氏奉召回国,蒋介石大为不舍,在欢送的宴会上很有一点恋恋不舍的伤感。
切里潘诺夫对蒋介石的深情不免感动,他安慰说,中国优秀的军事家不在少数,如正在苏联养伤的林彪,此人因准确地预测了德军向法国进攻的路线(即绕过马其诺防线,从比利时方向进攻)而蜚声于苏联军界,对战略战术有独到的见解,尤其擅长组织大的会战。据军界的朋友介绍,斯大林有心留下林彪,提出可以以15位苏联第一流的将军与之交换,但被毛泽东拒绝了。现在国共已经结成联合战线,如果林彪回国,可以聘请他到最高指挥部工作,“中国有句古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林将军的军事水平让我们这些做教官的早望尘莫及了。”
这番话对蒋介石触动很大,斯大林何许人也?能对林彪也如此器重,那林彪一定很不凡了。于是他竖起了耳朵,留心着林彪的行踪。
1941年冬天,林彪从苏联养伤回国,中共方面立即通知国民党方面,林彪将途经西安转道延安,希望有关方面妥为照料。对此,蒋介石十分慎重,专门让军委会西安办公厅代理主任,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人称“西北王”的胡宗南飞了一趟重庆,面授机宜,交待了注意事项,另外又指示特工王戴笠专门赴西安负责林彪的安全,但戴笠的行动却是秘密的。戴笠是个人精,对于蒋介石的指示心领神会,甚至还有发挥。
根据蒋介石的指示,“接待林彪总以热情体贴为妥,务必使其感到亲切随和,宾至如归。”按官场习惯,林彪应先拜会胡宗南的。但胡宗南却是移樽就教,轻车简从,来到了林彪下榻地即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所在地七贤庄,说是看望老同学。
从名义上说,八路军隶属第一战区,胡宗南为该战区副司令长官,是林彪上级,加上又是黄埔学兄,所以林彪一见面则按照礼数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军礼。
胡宗南连忙抢上前去,抓住林彪的手,使劲摇了摇:“折杀兄弟了,尊贤不尊长,你是平型关大捷的英雄,我应该向你致敬的。”要说胡宗南如今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开府封疆,率甲十万,权倾一方,但因为有了蒋介石的交待,加上他也是个军人,讲究的是战场上的真本领,惺惺相惜,所以他对林彪的尊敬亲热倒不是装出来的。
离开了西安后,林彪顺利地返回了延安,参加了整风运动,边学习边疗养,日子过得倒也轻松,但也很寂寞。恰在这一时期,太平洋战争爆发,英美两国相继和日本开战,中苏英美终于结成反法西斯同盟。英国人美国人都要求蒋介石集中力量抗日,不要再和共产党闹磨擦了。
蒋介石当然想将中共问题一揽子予以解决,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他想利用和谈不战屈人之兵,将共产党消弥于无形。因此通知时在重庆的周恩来,希望毛泽东来重庆,国共双方举行一次最高级会谈,将中国统一于国民党的领导之下。
周恩来不敢冒这个险,蒋介石的信誉让人存疑,少帅张学良至今被囚,这是前车之鉴。所以他向中共中央建议,毛泽东称病拒绝蒋介石的邀请,另选他人来渝见蒋。
中共中央政治局同意周恩来的意见,并决定由林彪代表毛泽东出席谈判。
根据国共双方的安排,1942年9月15日蒋介石在西安会见林彪。14日,林彪从延安出发,谁知天公不作美,一场暴雨让林彪乘坐的吉普车抛了锚,这一耽搁不要紧,西安城里恼坏了蒋介石,15日等了一天不见林彪踪影,他冷着脸对胡宗南道:
“我看林彪有点不识抬举了,我和他毕竟是师生,又兼领袖与部下的关系,却是这般地不懂道理,让长者尊者候他这个晚辈。”说着,拂袖而去:
“让林彪去重庆见我吧。”
直到17日,林彪才气喘吁吁赶到了西安城。胡宗南见面就埋怨:“你们怎么搞的?做事拖泥带水,也没个准信。校长日理万机,却在这里白等了一天,昨天才去了重庆,那脸色可不好看。”
林彪这次误事不小,蒋介石得理不让人,林彪再求见,他却搭起了架子。陈步雷在一旁劝道,国共和谈事大,不要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蒋介石十分认真地说:
“布雷先生是忠厚人,迂夫子,不懂得人性复杂。林彪少年得志,十分狂妄,我现在就是要冷落他一阵,煞其锐气,否则更不知天高地厚,目无余子了。”
直到十月中旬,蒋介石才答应会见林彪。
那一次会面是在重庆曾家岩张治中的公馆“桂园”,后来毛泽东去重庆谈判也曾下榻于此。林彪由张治中领进了客厅后不久,蒋介石步履从容地从另一道门走了进来。待林彪向他敬过了礼,他一摆手: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套。十几年了,师生见面不容易啊。”蒋介石说。
林彪连忙解释上次失约的原因。蒋介石又是一摆手:“不要紧的,你是我的学生,不要说因故失约,就是再有些什么,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今天来,有什么话尽管讲,文白(张治中字)也不是外人,当年在黄埔,他也是你的老师。黄埔一系,同根相连嘛。”
林彪带来了毛泽东的意见,也就是说要加强国共之间的合作。他从大革命的历史说起,论证了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道理。有事实,有根据,有分析,措辞恰当,要言不烦,如行云流水,滔滔不绝,一口气讲了半个钟点。
蒋介石心中暗暗吃惊,在他的印象里,林彪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是个比较单纯的军事人才,并不热衷于政治。现在观来,这个人深藏不露,不仅有相当好的口才,而且对政治也不陌生。“当代韩信”,他又一次想起对此人的评价,而且越来越感到这个评价非常的符合林彪本人。
林彪也在琢磨着蒋介石,他这次来见蒋,也有想探探口风的意思。
于是,他也板起了面孔,向蒋介石传达了中共的意见,国共双方的合作必须真诚坦荡,不要一门心思搞摩擦,甚至不惜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如去年发生的皖南事变。如果国民党一意孤行,那共产党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彪这番话倒也义正辞严,让蒋介石听得不耐烦:“虽然说你是我的学生,不妨直言,但有些问题不能一蹴而就,而且很复杂,需要慢慢讨论。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我今后再约你谈一次。”蒋介石就这样将林彪打发了。
在重庆的这段日子,林彪没有闲着,遍访党国要人,这其中许多都是从黄埔出来的。一者,他要完成延安赋予他的使命,二者也想了解一些情况。对今后中国政局的走势现在谁也看不明白。
国民党军委会参谋总长何应钦接待了林彪,他对林彪很客气,“你们四期生人才多啊,比如胡琏、张灵甫啊,还有你们共产党中的郭化若等等,林师长当然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可惜啊,你们进校的时候,我正带着军队驻防汕头,对你们缺少关心,真愧为人师啊。”
林彪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默寡言,只是淡淡一笑。
他对陈诚的态度就不同了,因为陈诚是蒋介石手下的第一爱将,所以他的态度很谦恭。
陈诚却陡然想起了草台冈大败,于是没好气地说:
“你们共产党就是不可理喻,蒋校长是国际共认的中国领袖,你们偏偏要捣乱,想自立为王。别人且不说他,你林彪也是从黄埔出来的,为什么还要和校长作对?”
陈诚的这种咄咄逼人,让林彪气得牙痒。知道与此人多说无益,于是告辞而出。心中却已经发了狠,有朝一日战场上见,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再一次与蒋介石见面,林彪再也没有好脸色,公事公办,他向蒋介石提出了中共的主张,据理力争,丝毫不让。蒋介石一时弄得很狼狈,顾左右而言他:“林师长不常到重庆来,这儿有不少名胜的,可以去散散心的。”
林彪正色道:“位卑不敢忘忧国,当此国家与民族正处于危难时刻,学生不敢留意山水,这也是在黄埔的时候,校长谆谆教导的。”
蒋介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在想:“这个林彪吃了枪药了,今天谈话为什么有如此火气。”因为不占着理,也因为对林彪还存有一丝拉拢之心,所以他也作了一些让步,同意提供给延安一批药品和给养。
在回延安的路上,林彪一直闷闷不乐,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渴望着走上战场。
黑土地烽烟四起,师生大斗法。蒋介石最终还是服气了林彪。他承认,林彪不是他最好的学生,却是黄埔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将领之一。
还是接着本文开头的话题,蒋介石听说林彪一行去了东北,大惊失色,以为东北从此无宁日。一口气派出杜聿明、石觉、陈明仁、廖耀湘等一大批战将,都属能战之士,以与林彪周旋。
战事最初进展得很顺利,在杜聿明的指挥下,第十三军和第五十二军联手攻击,于1946年10月中旬一举突破了共军山海关防线,杜聿明得势不让人,命令衔尾急追。这时林彪刚到沈阳,无拳无勇,被杜聿明闹得个手忙脚乱。
延安方面也很焦急,毛泽东是有心与蒋介石在东北争个高低的,因此指示林彪准备在辽西与国民党决战,一箭定江山。
蒋介石也是急得上火,他就是要打林彪立足未稳,盼着与共军决战。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因为据可靠消息,共军的准备工作尚未就绪,战争毕竟凭的是实力。
林彪最初也是按着延安的布置准备决战,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时机不成熟。故此,当我军主力梁兴初部迟迟未能赶到指定作战地点时,一向军令如山的林彪居然网开一面,未作丝毫批评。由此可见,他已经另有主意了。
果然,林彪在顶住巨大压力后,向中央请示,放弃锦州决战的计划。毛泽东也不是固执己见的人,当即同意林彪的意见,“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
于是林彪立即向后转,这一撤直撤到松花江边。
蒋介石却不敢乘胜追击,他警告杜聿明,林彪是个鬼机灵,他不败而退,必有深意。不虑胜,先虑败,千万不要深入东北腹地,中了共产党军队诱敌深入之计。十年内战中,林彪是常用此计的。
喘过气来的林彪立即开始组织反击。秀水河子一战,差点让杜聿明肾病复发。此战,全歼敌十三军四个整营,一个山炮连,一个运输连。中央军委也为此专门发来贺电。
接着,林彪又在大洼打了陈明仁第七十一军的伏击,全歼该部一个整团。
但蒋介石从来没有看轻过陈明仁,知道他是一员虎将,当年黄埔军初出道,首战淡水,就是陈明仁第一个冲上城头的。后来国民党南京博物院内有一幅油画很有名,画面上那手擎党旗奋勇冲杀的就是陈明仁。最初,蒋介石也很欣赏他,树他为战斗英雄,从淡水战场下来时,让全体官兵夹道向陈明仁致敬。
北伐战争结束后,陈明仁在战场上的表现就没有过去抢眼了,说心里话,他是厌恶内战的,那仗打得没劲,因此一度还因作战不力遭到蒋介石的免职处分。他也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蒋介石念他过去的功劳,也没有多难为他。一直到抗战爆发,才重新起用。虎将就是虎将,上了抗日战场,陈明仁又发虎威,率领七十一军在滇缅战场打得有声有色,连史迪威将军也连连向他翘起大拇指,称他是中国第一流的将军,并对七十一军进行整训,换上了全套美式装备。
抗战结束后,七十一军是最早走上内战战场的,陈明仁又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上次部队在大洼遭林彪伏击,他根本不在军中。这事被陈诚知道后,给蒋介石打了小报告,说陈明仁擅离职守。当时就惹恼了蒋介石,立即发电给杜聿明,让他严查此事,绝不姑息。
到底是同学情深,杜聿明给蒋介石打了马虎眼,搪塞了这件事。
1947年5月,林彪发动夏季攻势,兵锋直指四平,而四平守将正是陈明仁。陈诚又在蒋介石旁边敲边鼓,说陈明仁“人未老,心先衰”,七十一军也是师老兵疲,不堪重用。再次提议调胡琏之十八军出关,并表示愿意接替杜聿明在东北的职务。
蒋介石却对陈明仁充满信心,“我对林彪用兵特点了解颇深,他是一贯打巧仗的,神出鬼没,行动飘忽,却不善于力战,攻坚不是他的专长。陈军长性格倔强,轻易不服输,韧劲十足,正是林彪克星。”
蒋介石难得知人善任一会,陈明仁果然没让他失望,他听说林彪要打四平,不惊反喜,他要在四平之战中一洗在大洼蒙受的耻辱。他深入研究了林彪的作战风格,得出了和蒋介石一样的结论,只要顶住了林彪的三板斧,那仗就有打头了。于是,他将部队全部配置在从城郊到市区的防御工事内,分区固守,不准超越各自的守备区一步,并将各工事内守军官兵的名字一律贴在墙上,明令规定:凡后退者,格杀勿论。
6月中旬,四平之战终于打响,原以为敌七十一军是手下败将,一触即溃,没想到却是如此顽强。林彪率东北野战军七个主力师围着四平打了40多天,血染成河,最后竟然是铩羽而归。
蒋介石大喜过望,迭电嘉奖,已经回京治病的杜聿明乘机建议,要重用陈明仁:“四平的胜利,在于校长用人得当,陈明仁有勇有谋,正是林彪的对手。”蒋介石也很得意:
“都说本校长专门为共党培养人才,陈明仁难道不是国军的中坚吗?”他一高兴,顺手就给了陈明仁一个兵团司令,指望他在东北再有一番作为。
陈诚却在一旁嫉妒得眼中冒火,他最近就要接替杜聿明去东北,陈明仁在军界中是老资格,不会听他吆五喝六的,当即参了一本。在四平之战中,因军用物资缺乏,陈明仁被迫用军粮作防御工事,陈诚借此事状告陈明仁“糟踏军粮”。于是,还没来得及品尝胜利喜悦的陈明仁又被蒋介石一封电报召回,发落到总统府,担任一个中将参军的闲差,每日里看报纸,喝浓茶打发日子。阵前换将,而且是换了一个得力大将,这是蒋介石在东北的一大败笔。
林彪却是痛定思痛,四平之战后,他在军中掀起了大练兵运动,部队的战斗力得到迅速提高。待他养好了伤口,养足了元气,又发动起秋季攻势。蒋介石吃惊地发现,在东北战场,林彪已经是无人能挡了,任着他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到了1948年秋,东北败局已定,为了制定下一步作战计划,蒋介石飞赴沈阳,召开军事会议。
那一次会议开得很沉闷,人到齐后,蒋介石迟迟不开口,主持会议的陆军司令顾祝同提醒他训示,蒋介石却摇摇头:
“还有一个人未到。”
顾祝同连忙翻着手上的花名册,忙着点人头。
“花名册上是没有这个人的,他是林彪。我要表扬他,他是黄埔最优秀的将军,因为他把他的同学都打败了。胜负论英雄,他是胜利者,所以他是英雄。我这个当校长的不称职啊,在校时对他关心不够,以致让他投奔了共产党。我对在座的诸位很关心,但是却让我非常地失望,我很痛心。”
一席话臊得与会者无地自容。
知耻而后勇。蒋介石想用激将法激起在座黄埔生的自尊。但败军之将,不敢言勇,现在他们听到林彪的名字,都要夜里做噩梦。
这次会议争论很激烈,卫立煌、杜聿明、廖耀湘等还以为林彪像打四平时那样,不善攻坚,因此主张死守沈阳,待机而变。
蒋介石的眼光毕竟要高出一筹,“林彪脑子好使,心气也高,四平一仗肯定让他刻骨铭心,休想他在一个地方犯两次错误。现在东北的共军正在大练兵,沈阳城怕是挡不住他们的。”
按照蒋介石的计划,就是放弃东北,打通沈锦线,固守锦州,保留撤退的通道。这样至少能保存住东北的有生力量,在关内继续与中共周旋。但他的观点遭到不少与会者的反对,他们根本不敢出沈阳,害怕中了共军的围点打援之计。“只怕是出了沈阳城就回不去了。”廖耀湘小声地嘀咕着。
蒋介石拍起了桌子:“大难将至,诸位却不清醒,林彪现在未对锦州动手,那是他的心头还罩有四平之败的阴影,担心顿挫于锦州坚城之下,背后复遭我沈阳、葫芦岛方向之攻击。其实,只要他出手快,迅速攻下锦州,那时东北就对国军形成了包围之势,想走也走不了啦。”
为了说服手下将领,会后他又专门找了西进兵团司令廖耀湘,东进兵团司令侯镜如,忧心忡忡道:
“我们只有最后的机会了,不要犹豫,林彪这个人虽然很会打仗,但他疑心太重,不敢用险。当然啦,凡是能打胜的仗在他手里绝不会打败,但一些可能打胜的仗他也往往因过于小心而失去机会。我担心延安的毛泽东一定会提醒他的,所以你们要赶在林彪明白之前。”
廖耀湘当时还对蒋介石的话不以为然,待后来了解整个战役内情后,才由衷地佩服蒋介石确实对林彪有很深的了解。
果然,最初林彪并不愿意打锦州,而是想先解决长春之敌,那是三个指头捏田螺——稳拿。打锦州十分危险,一旦沈阳援敌出动,自己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毛泽东的手笔总是大的,他要求林彪要打大歼灭战,拿下锦州,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并相机歼灭来援之敌。在毛泽东的一再要求下,林彪斟酌再三,终于依计而行。
蒋介石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没想到锦州在东北野战军的重锤下根本不堪一击,援军也进展缓慢,根本未能实现南北夹击的战略意图。下面就看着林彪逞威风吧,在东北的40余万国军终于被他囫囵吞枣,消灭干净。
东北战场的失利,让蒋介石憔悴了许多,林彪也成了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从此后,也不再说“林彪我对他知之甚深云云……”
(责任编辑: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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