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蹇先任(中)与贺龙女儿贺捷生、弟弟蹇先辉在汉合影。梁超翻拍



蹇先任、蹇先佛两姐妹上世纪30年代的合影。梁超翻拍 

　　今年4月5日是“湘西第一个女红军”之称的蹇先任诞辰103岁，其侄子蹇德森在家中设灵拜祭，并向本报首次独家披露尘封63年的红军姐妹蹇先任、蹇先佛《哭父亲》祭文。同时，这两位姐妹半个多世纪前在武汉的珍贵留影也首次公开面世。

　　68岁的蹇德森现居汉口，退休前为市科委系统干部，现仍担任国际炎黄文化研究会副会长。他的两位姑母蹇先任、蹇先佛为著名红军姐妹，一位是贺龙元帅前妻，一位则为开国上将萧克将军之妻。蹇先任于1929年参加红军，著名美国记者斯诺在著作《西行漫记》中，称其为红军中能文能武的“女英雄”，离休前为中央组织部副秘书长(部长级干部)，8年前，老人在北京以96岁高龄辞世，党和国家领导人对其逝世表示深切悼念。现年98岁的蹇先佛，也是一位参加长征的红军女英雄，离休前为水电部部长级干部，现居北京。

　　蹇先生介绍，祖父蹇承宴是湖南慈利县(今张家界)的一位小商人，靠挑脚致富，在县城经营染坊、布店和杂货店，膝下育有三男四女，蹇先任和蹇先佛为家中的二女儿和三女儿，蹇氏姐弟7人中有4人参加红军。“我父亲是家中幼子，大伯和二伯先后在湖北和长征途中牺牲。”

　　蹇先生说，湖南解放前夕，一直盼望解放的祖父病重，弥留之际叮嘱家人，一定要等女儿们“打”回来再安葬他。老人去世后，家人遵嘱暂时将遗体用沙子俺埋家中。一个多月后，湖南解放，蹇先任带领部队解放家乡，并成为新中国首任慈利县委书记、县长。蹇氏姐妹重新安葬老父时，悲痛难抑，写下了这篇《哭父亲》祭文。

　　蹇德森向记者披露的这篇《哭父亲》文约3000余字，文中含泪回忆勤劳、忠厚、谦和的父亲辛勤抚育女儿，并深明大义甘冒危险支持并资助女儿干革命的家事。“慈爱的父亲啊！您老终于没有见到思念过十余年、二十余年为人民奔走在外的儿女们……慈爱的父亲啊！儿女们今日归来，只能仰观遗像哭拜柩前……”文中充溢着对父亲死难瞑目的愧疚，落款为蹇先任、蹇先佛姐妹“1949年泣笔”。

　　“这篇祭文当时用手笔写在一块布上，由二姑母蹇先任执笔，姑妈们边哭边说，写了一晚上。”解放后，蹇家一直珍藏这份“哭父文”。遗憾的是，“文革”期间，这块布文遗失，至今不知所踪。所幸，蹇德森先生的另一位姑母蹇先珍当年多留了一个心眼，此前曾抄录了一份。这位蹇家最小的姐妹，也是解放战争时期当年中共设在慈利县联络站的联络员，而联络站就设在蹇家。

　　蹇德森先生还首次向记者公布了一组蹇氏红军姐妹半个多世纪前在汉留影老照片，非常珍贵。其中包括1950年蹇先任与女儿贺捷生和弟弟蹇先辉及司机、警卫在武汉的合影；1952年，蹇家在武汉的合影，照片中不仅有蹇氏姐弟及老母，还有蹇先任的养女及年仅6岁的蹇德森。

　她们曾在汉任要职

　　武汉解放初期，蹇先任曾任武汉市人民政府秘书厅主任、监察委会第一副主任、中共武汉市纪委副书记等职。蹇先佛则在中原军政大学担任组织部部长，其夫萧克则在汉担任中南军区第一参谋长，兼中原军政大学副校长。

　　蹇先任在汉工作期间，将蹇德森母子也接到武汉生活和读书。1954年，姑母调任北京后，蹇德森随之到北京生活过一段时间，后回汉和在公安局工作的父亲生活在一起。

　　每年寒暑假，蹇德森都要上北京到两位姑妈家去玩。在他印象中，两位红军姑母的性格不一样，二姑妈性格刚强，处事果断，和她多年带兵打仗有关；三姑妈则性格温文尔雅，亲切而随和。

　　“我的名字本来叫蹇德薪，祖父请人测字说，我的命里缺木，三姑妈见到我说‘薪’字不好，不如干脆改为森吧。”对于三姑妈替自己改名字的细节，蹇德森记忆犹新。

　　她们都曾痛失儿女

　　战火纷飞的岁月，蹇氏红军姐妹也各自留下了刻骨铭心的伤痛。

　　“二姑妈和贺龙生过两个女儿，第一个女儿在湘鄂西根据地反围剿时，不到两岁因高烧病死在妈妈怀里。”蹇德森动情地说。

　　蹇先任和贺龙的第二位女儿于1935年出生，当时贺龙和萧克正率主力红军在前方打了胜仗，接到后方发来的电报，萧克高兴地说，这孩子是在捷报频传的时候生的，就叫捷生吧。20天后，蹇先任就抱着小捷生踏上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漫漫征途。

　　贺捷生后来成长为新中国第一批女将军，曾任解放军军事科学百科部部长。如今，77岁的贺捷生还常常与武汉的表弟书信来往和电话联系，并亲切地称蹇德森为“毛弟弟”。

　　新中国成立后，蹇先任还在武汉领养了一位孤儿，是位女孩，取名蹇德民，现定居美国。

　　“在长征路上，三姑妈蹇先佛也有一段铭心刻骨的经历。”蹇德森说，过草地时，三姑妈生下一个男孩。孩子降生在一个用草皮垒起来的土堡里，取名“堡生”。孩子在艰苦岁月里长到6岁，后来送回湖南老家由外公外婆照顾，却不幸惨死在日军的细菌战中。

　　蹇德森说，这是三姑妈一生中最痛心的一件事，直到今天，她都不愿意人们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因为一想起在苦难中那个男孩牙牙学语的模样，她就心痛欲碎。蹇先佛和萧克后来育有一子萧星华，现为武警总部少将。

　　贺龙听课听出感情 做媒与萧克成“连襟”

　　对于这对蹇氏红军姐妹，除了她们的传奇革命经历，尤引人关注和好奇的是，还有姐妹俩的爱情故事——当年姐妹俩缘何双双嫁给红军时期两位赫赫有名的红军军团长？蹇德森先生向记者透露了其中鲜为人知的诸多细节。

　　蹇德森说，二姑妈蹇先任在长沙读中学时，在大伯先为的影响下参加革命，1929年夏，二姑妈参加了贺龙领导的红军，担任文化教员，很快赢得了大家的信赖和尊敬。贺龙军长也常常到训练队听她上课，并称她为“蹇先生”。后来贺龙把蹇先任调到军部担任前敌委员会文书科长。渐渐地，两人产生了感情，同年9月结为夫妻。

　　1934年10月，由萧克率领的红六军团与贺龙率领的红二军团会合，创建了湘鄂川黔根据地。年底，红二、六军团主力攻占了蹇先任的家乡慈利县城。进城第一天，贺龙找到蹇先任的父亲，请“老泰山”在一家小餐馆吃了顿饭。当时不满20岁的蹇先佛闻悉哥哥为革命牺牲，便与弟弟蹇先超报名参军。一年后，先超在长征过雪山时，停下歇脚就再也没有起来。

　　蹇德森说：“三姑妈写得一手好字，还会画画儿，参加红军后，她被分配做宣传工作，负责刷标语、刻蜡板、画宣传画。直到今天，湘鄂川黔边的许多地方还留有她当年刷写的标语。”先佛参加红军后，由姐夫贺龙做媒，与萧克相识并结为夫妻。抗战初期，贺龙是八路军120师师长，萧克是副师长。他们既是一对生死与共的战友，也是生活中的一对好“连襟”。

　　延安时期，蹇先任因与贺龙性格不知，曾赴苏联治病学习，1942年两人离婚。蹇先佛则与萧克将军相濡以沫一辈子。（蒋太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