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钢琴天才,迷失在父母的“呵护”中

时间:2015-03-25 08:01来源:大西北网-池州日报 作者: 点击: 载入中...

    他曾是神童、天才钢琴家,他留学德国、拜入大师门下,一举获得拉赫玛尼诺夫国际钢琴大赛冠军……2005年回国后,他在北京大兴区一个地下室里,独自弹着他价值126万的斯坦威钢琴,没有听众。28岁了,如今的沈文裕像做了一场天才梦。

 

留不住的天才


    凯沫林是德国钢琴大师,古典音乐的权威,能拜入其门下,一学4年,这样的人不多,沈文裕是其中之一。而且凯沫林偏爱他。


    4年里,他求学、演出、拿奖,欧洲古典音乐的大门已经对他打开,他正朝梦想的成功的音乐殿堂而去,可突然他不学了,要回国。


    临走,凯沫林开着小车来接他,师徒二人去馆子里吃了顿饭,席上凯沫林仍然不舍,他认为中国古典音乐市场不成熟,希望爱徒留下。沈文裕听着,很为难,迟疑、不舍而又软弱,像在怕什么。


    这一切发生在爸爸肖元生来德国探亲的两个月内。“如果你不回国,我就跟你妈离婚!”肖元生这样告诉沈文裕。那天父母闹得很凶,一半因为母亲:陪儿子求学德国8年,肖元生独自留在中国,总担心妻子在德国“有了人”.另一半是因为郎朗。那时他刚红,技术跟沈文裕差不多,但说起名气、市场、收入,两人不在一个等级。“你完全可以当钢琴家了,德国人却要你做学生!”肖元生极度不满。


    “你爸爸是个魔鬼!”凯沫林惋惜到有些声嘶力竭:“他往你脑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东西不是一天放进去的。


    28岁的沈文裕至今不大会与人交流、没正经上过文化课、从不带钱、不会上网,也没谈过恋爱。而“专业精深、不能自理”,恰恰是爸爸肖元生对天才的一种理解。肖元生坚信:“天才都是不正常的,让他正常,就毁了他的天才!”


    音乐人苏立华见过7岁的沈文裕,“他简直完美,身上透出的那种灵气,让你觉得这个孩子即使不学音乐,学任何东西都是天才。”  启蒙老师刘建平的妻子汤立君也说,沈文裕手不大,但弹得轻巧、贴切、流畅。对阅历、人生,他不懂,也没兴趣,却能越过这些,直接到达了音乐本身。


    这种天赋的才能,是肖元生一生渴望,却从没得到过的。肖元生的父亲是一位国民党军官,为了避嫌,他由“沈”改随母姓肖。日子穷,在他的记忆中,家里总在欠账,永远还不完。儿子的早慧,让他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可能,“我把一辈子都赌在这上面。”


    沈文裕5岁这一年,肖元生花掉自己的大部分收入买来钢琴。肖元生让儿子学,他就学,让他练,他就练,夏天天热,就脱光了弹。


    9岁,沈文裕举行了人生第一场个人音乐会,12岁考入德国卡尔斯鲁厄音乐学院,之后转入汉诺威大学,拜在凯沫林门下,16岁时在美国洛杉矶迪士尼音乐厅演奏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并一举成名。


    伦敦《星期三周报》这样评价他:“他比任何大师都妙,就像个天使,自然、干净的弹奏风格简直像一块水晶玻璃。”

 

唯一一次独立


    拥有优越条件的沈文裕却开始羡慕别人了,他羡慕那种自由。


    14岁一次比赛时,他爱上一个15岁的女孩,对方是小提琴手,意大利人。母亲涂镜屏紧张了,“谈恋爱会分心,练琴时间也受影响。”那次比赛,因为失误,女孩没进复赛,涂镜屏听说了,竟跳起来拍手叫好。“我恨她,”沈文裕第一次对母亲有了反感。


    17岁这年,他终于大胆为自己争取到了唯一一次独立的机会,“我这次要一个人去。”


    “去哪儿?”母亲问。


    “奥地利边境。”沈文裕答。那是一次大师课,有两天时间,老师带着同学,吃住一起。


    “那怎么行?”涂镜屏吓坏了。一个孩子,两天,吃饭怎么办?换衣服怎么办?跟女孩好上了怎么办?临走,她强硬跟着,拎着自己的行李一起上了车。“路上我说了她几句,不太好听,她终于受不了,中途下去了。”沈文裕回忆起自己唯一一次忤逆,“那次有点独立的感觉了!”他还记得那天天不错,他一个人在奥地利边境散步,一点儿出格的事儿没干,但“一个人”,这足够了。回来的路上他睡过了站,折回家时已经很晚。母亲来接,问他:“以后还要不要自己乱走?”


    儿子的叛逆期很短,这让肖元生很满意。他指着28岁的沈文裕说:“不是我不让他独立,他舒服得很,你问他想独立吗?他不想!”

 

被“冒犯”的市场


    在这样的环境下,沈文裕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他拙于言辞,人际交往上的分寸他不懂,也无处学习。他曾在面对采访时说,自己的技术在郎朗与李云迪之上。由于没有平台,不懂宣传,又与经纪人不和,回国后,他一度没有演出机会。


    在爸爸的安排下,他一次又一次地参赛,什么规格都去。一次比赛后,一个从德国来的评委忍不住说了句:stupid!(愚蠢)


    这是说他的演奏。技术太好,也看得出他很想让评委发现这一点,因此他弹得有点儿卖弄。他甚至超时了,评委不想再听下去。


    “许多时候,他不是在想音乐,而是在想自己能表现出怎样惊人的技术,”评委埃尔顿先生说,“他的才能在所有选手之上,可表现让人失望,很多处理甚至让人觉得冒犯。”


    “他就像在市场卖菜,却总说别人的菜不好,有农药,就自己的最好,天然肥、有机的,你们不要买别人,买我的,”苏立华说,“结果是,他被这个市场赶出去了。”


    9年间,凯沫林去世,沈文裕也长大了。这期间,他的演出很少,一年十余场,邀请方多为三线城市的琴行,出场费每场3万元,这是普通钢琴专业人士的价格。


    “我让他弹大家都能听懂的,他却弹勃拉姆斯。”站在家里最值钱的百万钢琴斯坦威旁,肖元生大声地为儿子的未来提议,他始终嫌曲目不够通俗。为了儿子能被大众听到、看到,他不在乎方式。20年了,从发现儿子的天才起,肖元生就放下工作,炒股为生,长期的孤独、隔绝、不得志,毁坏了他的身体。


    师母汤立君已经70多岁了,由于不放心沈文裕,还经常赶很远的路来看他,“那家里没有一点儿幽默、一点儿温暖。”


    沈文裕的话越来越少。有时,他会弹些感性的曲子,安静而不炫技的,比如《钢琴课》的主题曲。那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哑女的故事,钢琴是她唯一的表达,后来她失去一只手指,再之后,她把钢琴沉入海底,选择直面现实。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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