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县门 旧时官府衙门今日寻常街巷

时间:2011-12-27 17:17来源:西安晚报 作者: 点击: 载入中...

  西安城内一处巷道,怎么会以“县”为名?东县门,常引起人们这样的疑惑。但当人们知道,原来那里在明清时期,一直就是咸宁县署所在地,无数次上演着影视剧中县令大人升堂问案的场景时,便对这个特别的地名恍然大悟了。

  咸宁县的县署重地

  东县门是一条西安城内的老街道,在东大街南侧,东西走向,东临东羊市,西接东厅门,整条巷子不过二百多米长。道路两侧,多为居民区,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然而,向当地老住户一打听,就有老者颇为自豪地告诉你:“我们东县门的名字不是白来的,这里以前可是县衙重地。”初听此言,让人心中不禁生疑,这城里的黄金地段会和哪个县衙扯上关系呢?

  其实,这个县,并不是现在隶属西安的哪个郊县,而是指历史上分治西安城的咸宁县。这有些类似于现在的新城区、碑林区等。

  咸宁县,在今西安市东部与南部一带,名称发生过多次变更,管辖范围包括城区和郊区。关于它的历史,《明清长安词典》中有介绍:北周明帝二年(公元558年),分置万年县,与长安县分东西并治京城。隋开皇三年(公元583年),改名大兴县,与长安县共治新都大兴城(即今西安)。唐天宝七年(748年),改万年为咸宁,取“万国咸宁”之意。后来又经数次变更,到明清时期,仍以咸宁为名,隶属于西安府,并与西边的长安县按东西区域分治西安府城。民国三年(1914年),废入长安县。

  由此可以看出,咸宁县的地位十分重要。关于此,西北大学文博学院教授张永禄介绍,当长安城为都城时,咸宁和长安两县属于“赤县”一级,是各县中级别最高的,有别于其他“畿县”,它的县令地位也相应较高,如有资料记载,唐代万年县(唐时咸宁县的称谓)与长安县的县令并不是一般的“七品芝麻官”,而是正五品上;当后来长安城失去京城地位,但分治长安府城的咸宁县与长安县,地位上也高于周边其他诸县,不过这个时候的知县只是正七品了。

  作为咸宁县地方行政长官衙署,咸宁县署就位于今天的东县门中段路北,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县衙。由于咸宁县署相对长安县署(在今西大街中段)算府城之东,所以习惯上也被叫做东县,因此县署所在巷道得名东县门。在它的周边,还有东仓、东羊市等地名,同是因与西边长安县的西仓、西羊市相对而得名。

  不过,历史上的咸宁县署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在东县门的,它曾搬过三次家。隋唐时,咸宁县署在长安城外郭东城区宣阳坊东南隅(今友谊路一带)。唐末904年,佑国军节度使韩建以皇城改筑新城,咸宁县署移至城外东郭小城中(今炭市街附近)。接下来的五代宋金元各代依旧如此。一直到了明初,西安府城向东扩筑,咸宁县署再次搬家,才移入西安府城内部东南隅,即现在的东县门位置。

  新县署在明洪武年间营建,署门建在路北,门前有个牌坊,上面写着“全陕首邑”四个大字,左右两侧分别是“节用爱人”与“咸宁上游”两个坊门。后来历经嘉靖、万历、崇祯及清康熙、乾隆年间多任知县数次修葺增建。县署内各机构安排有序,仪门内有前后厅堂,负责粮马、征税等工作的丞署先是设在县堂右侧,后来迁往灞桥等地;丞署的南边,是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办公场所;男监在仪门西,女监在捕衙西,仓在大门内,另外还有左右厢房等。

  可以想见,现今人们常在影视剧里看到的“威武”声中县衙升堂、县令大人问案的情景,就无数次发生在这里。

  县署后来用作起义军指挥部

  要想将咸宁县署的位置再具体一些,应该是东县门中段县门北街内。据西安地名专家葛慧老先生介绍,县门北街是东县门路北的一道小巷,长一百二十米左右,明清时,县署的坊门在东县门与北街交会处,而知县办公的厅堂则在北街里面,北街算是咸宁县署门前的通道,当时并不居住百姓。

  不过,据葛老先生介绍,有些讽刺的是,这个朝廷的衙署,曾经还做过起义军的指挥部,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在东县门东口路南现在西安市八中的位置,清末时是西安军装局,里面存放着大量军械弹药。1911年10月22日,西安新军响应武昌起义,打响了陕西辛亥革命的第一枪。起义军很快占领军装局,夺取枪支弹药,并先在那里设立了临时司令部。起义行动得到广大群众响应,负隅顽抗的清军被打得落花流水,后来西安光复。之后,革命新军的指挥部又从街南的军装局,移到了对面县署衙门内办公。关于这点,葛老先生说,有说法称当时的咸宁知县本身就是倾向革命军的。从此,咸宁县署名存实亡,没有再恢复行政职能,直至1914年废入长安县。打那以后,北街里面才住进人家。

  随着县署的不复存在,坊门、县衙等建筑陆续损毁、拆除。据说,在解放前,行至东县门和县门北街的路口附近,还能看到一些拆毁的青石条残留路边,时间长了便不知所踪。现在,想要在那里搜寻县署古迹,只能是徒劳了。

  军装局留下的门楼保存较久,2003年才被拆除。东仓门社区主任段建秦曾经家住附近,据她回忆,石门楼在市八中大门旁,有高大的拱门,很气派,她小时候两侧还留有厚实的围墙,后来陆续被拆掉。

  出水庄子和入水庄子

  东县门街面上看上去地势平坦,路边两排国槐相对而立,但是往县门北街以及尽头的东县坡里走走,就会发现那里的地势与街面上不大相同。那里的居民楼有的在路面之上,有的则低于路面,相近的楼之间地势落差竟有两三米。

  “放在过去,这就叫出水庄子和入水庄子。”70岁的老住户段百秦是段建秦的哥哥,他告诉记者,在没有楼房以前,巷子两边都是平房院子,就像现在的楼房这样,也是顺着地势建造,一部分在路面之上,一部分则在低洼处。人们把地势高的院子叫出水庄子,地势低的院子叫入水庄子。过去,街道的排水不好,小雨能靠渗井,但一下大雨,入水庄子就遭殃了。由于地势低,积水直往院子里倒灌。这时,附近的人们就相互组织起来,到低洼的入水庄子人家帮忙往外舀水、泼水。所以,入水庄子的房子也会相对便宜一些。

  东县门一带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之前店铺并不多,但还有几家店铺却至今为人们所记。比如,在如今路北碑林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位置上,解放前曾是一家纸店,里面麻纸、道林纸等各类生活用纸、文化用纸相当齐全,解放后,那里改作了纱布店;县门北街街口附近,有一家杂货铺,售卖日用品等小物件;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路上还有一间木桶店,老板是个福建人,各种洗澡桶、洗衣盆做工精良;而最让段百秦老人念叨的,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在路边的一家熏肉、熏肠店,“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熏肉。每次家里让我去买,我买完回来时都是一路走一路吃着,到现在都清楚记得老板姓毕,是个保定人”。

  店铺多起来大约是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以后开始的。现在的东县门两侧,小餐馆、小商店林立,特别是由于临近学校,售卖学生用品的小商店明显集中。

  家属院外的花园仍被人们怀念

  说到东县门一带的店铺,有个营生也得说说,那就是“打褙子”。县门北街、东县坡里原来是附近有名的“褙子街”,开着许多褙子作坊,打褙子的场面大致始于民国年间。据段百秦老先生回忆,自他1946年和家人搬到东县门住时,北街里打褙子的营生就已形成规模了。打褙子的概念在如今的城里鲜有提及,很多年轻人可能对这个词都不曾听过。它其实是做老式布鞋的一道程序,简单说就是用浆糊和布片做出布鞋的“千层底”雏形。

  段老先生说,大约1953年,这些作坊统一成立了褙子社,继续维持着红火的打褙子场景。再往后,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改善,生活用品日益丰富,人们不再只有老布鞋一种选择。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底,北街里打褙子的景象渐渐淡去,以此为营生的人们也陆续改了行当。

  现在的县门北街里有多个居民小区。从它与东县门相交的巷子南口进去,右手边第一家为省供销社家属院,家属院的斜对面,是另一个居民院子,牌号上写着“县门北街32号”。听居民们讲,几十年间,这里有过不小的变化。

  贾淑静老人今年79岁,是1983年住进供销社家属院的,转眼已近三十年。老人住的楼,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栋家属楼,在当时,算得上这一带的明星建筑,能住里面也是件让人欣喜的事儿。不仅如此,家属院的围墙外还建有花坛,花坛顺着北街一直拐到东县门路边,虽谈不上多大,倒也美观。说起花坛,贾老人和邻居封玉云大妈怀念不已。她们说,花坛里栽植着樱花、紫荆、冬青等植物,不同的季节里,绿叶红花很是惹人爱,可惜后来花坛被拆掉了。

  变化还不止这个。如今的供销社家属院斜对面是县门北街32号院子。而曾经,这个位置还是一道小巷,名曰五福巷。东西走向的五福巷连接着北街和西边的饮马池。如今,小巷不再,相应的位置上是连成片的居民楼。

  地理链接

  咸宁县与长安县

  不管是作为都城,还是作为府城,历史上的西安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分由咸宁与长安两县划区分治,只是不同时期,名称有所变更。  

  咸宁县也称万年县,基本与长安县按东西分治长安城(或京兆府城、西安府城)。城内两县分治的界线在各朝代有所差异。唐代时,两县以朱雀大街为分界线,朱雀大街以东是万年县(唐时名称)管辖,朱雀大街以西为长安县管辖。到了明清时期,两县的分界大致以现在的北门、糖坊街、北院门、南院门连成一线,东西划区而治。民国三年(1914年),废咸宁县,并入长安县。1938年,市县分置,长安县行政机构由西安城迁往大兆镇,1949年,又从大兆镇迁到韦曲镇。

  民间记忆

  我家老院子

  是民国初的建筑

  段百秦老先生家曾经是一座民国初的老院子。老院子位于东县门路北、县门北街的西侧。从1946年搬入,到1995年改造时拆除,段百秦对居住了五十年的老院子的感情可想而知。那份感情,深埋在老人心底,旁人很难用言语描述。

  老院子拆掉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段老先生回忆起来基本不带停顿:“我家的老院子是民国时期的建筑,非常漂亮。当年我妈买的时候算是这一带比较好的房子,是出水庄子。大门距路边有四五米,房檐大约一米长,门口摆着石墩、石鼓。过去,周围多见的是平房,我们家当时已是两层楼。土木结构,横梁立柱都是木头,墙面刷着白灰,房间的隔档都是木板的,并不隔音。木格子门非常精美,上面挂着棉门帘。格子门的上半部是小窗格,帮助室内采光。小窗格有的装了玻璃,有的却只糊着一层纸;门的下半截是全木的,不透光,面上是不同图案的浮雕,凹凸有致。解放前,家里的两间卧室还是土坯炕,冬天要靠农村拉来的麦草烧热取暖。解放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改成了床。那时,家里还有柴房,堆放着许多木炭,木炭主要是冬天家里烤火用,做饭是烧煤球。每次我们家买木炭,一买就是几百斤。”

  打褙子是北街里

  一道消失的风景

  虽然北街里打褙子的营生已经消失很多年了,但对当年繁忙的场面,70岁的段百秦、83岁的张佩玉等多位老住户依然记忆犹新。

  段老先生回忆说,“多的时候,整条街里能有三四十家都是靠这营生吃饭,算是手工作坊,并不挂招牌。这些褙子作坊基本不会用新布,全靠收来的旧布头。各家的男男女女把花色不一的旧布头收拾平整,分好大小,就可以开始打褙子了。打褙子时,先在桌板上铺一层麻纸,接下来在麻纸上面刮一层熬好的浆糊,然后平整地往上面铺一层布片,铺好布再在这布上刮浆糊,刮好浆糊又铺布片……就这样,逐层把布片紧实地摞起来。褙子的厚度不固定,价格也随厚度而变,一般越厚会越贵些。通常,三层五层居多,八层九层更好。打好的褙子要挂起来一两天,让太阳晒干晾透才能卖给鞋厂,而后剪出大小不一的鞋样,就是千层底的雏形了。”

  打好的褙子不能直接作为鞋底,还需要在鞋厂用麻线、衬布等再加工,做鞋底。做鞋底绝对是个细致活儿,纳出的针脚要细密紧实均称,要不鞋底就会过于棉软,容易松散,鞋子的寿命也就长不了,浪费了打出的好褙子。最后,再给纳好的鞋底子上上鞋帮,鞋帮要选既结实耐磨又漂亮的面料包起来,有的还配以绣花等精美图案。到这里,一双布鞋就做好了。

  张奶奶回忆说,虽然那样的老布鞋远不及现在市面上鞋子款式多,可在过去物资匮乏的年代,一双工艺讲究的布鞋,不仅朴素美丽,踩在脚下也格外舒适,让穿的人满心欢喜。

  也许,这就是近年来售卖老布鞋的店为何又如雨后春笋般卷土重来,城里人久违的老布鞋再次回归。只是,老人们记忆中那沿街打褙子的场景,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责任编辑: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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