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省通渭县常河镇阳坡村调查报告

　　“说村不是村，有院没有人。说地不是地，草有半人深。”这就是甘肃一些农村“空心化”的真实写照。今年春节期间，记者在对甘肃省通渭县常河镇几个乡村走访调查后发现，随着我省农业由自给自足经济向产业化和规模化推进，即农副产品以城市服务为主，农村的富裕劳动力开始向城市转移，农民也在向城市靠拢的过程中逐渐转变为市民。

　　66户村民只有32户在家

　　通渭县位于甘肃省中部，是连接兰州、白银、平凉、天水等地的重要枢纽。目前，全县共有人口45.67万，其中农村户数8.72万户、农村人口42万。下辖6镇12乡、332个行政村、8个社区、2440个村民小组，2009年全县生产总值为13.18亿元，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9.85亿元，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03亿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8912元；农民人均纯收入2289元。

　　据统计，目前全县农村24—39岁的青年农民劳动力转移率为60％以上。也就是说10个年轻人中至少有6个在外务工。

　　“说村不是村，有院没有人。说地不是地，草有半人深。”这就是通渭县常河镇一些“空心村”的真实写照。

　　2010年春节，记者在通渭县境内驱车走访中发现，在农村许多地方，与公路相邻处都盖起了一幢幢漂亮的小洋房，但这些房屋除了春节往往是门户紧闭的，村中心院落的许多房屋都残破不堪，甚至已经荒废。以通渭县常河镇阳坡村为例，改革开放后，常河镇阳坡村总共有村民66户、220余人，目前在家的只有32户、98人，其中，19户人家中均有外出务工人员，13户只剩下所谓的“386199”部队(即老人、妇女、小孩)留守。此外，34户已基本脱离农村（8户全家迁出）。脱离农村的这些人中有部分将自己的房屋、耕地进行了转让、出租，一部分的房屋、耕地或闲置或荒废。据当地一位村民介绍，现在当地出租一晌耕地（当地一晌为两亩半）的价格为100元左右。农业收入（农作物收入+饲养牲畜收入）人均在2000-3000元左右，而一个外出打工的人，一年的平均收入在6000-7000元。因此，眼下许多青壮年村民大都选择在外务工，甚至许多青壮年妇女也外出务工，只剩下老弱留守农村。此外，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目前在通渭县，像阳坡这样的小村庄普遍存在类似的现象。

　　全县将撤并10所农村小学

　　“由于集中财力发展工业和城市，导致所有资源都向城市集聚，农村的资源抽空后，日见衰败。这其中，尤其是农村教育资源空心化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据该县教育系统一位工作人员介绍，在通渭县政府2010年的工作计划中，用于通渭县城两所中学的筹建征地、新校区学生宿舍及食堂的扩建资金达到3000余万元，而2009年全县在农村中小学的校舍改造、新建的投入仅1700余万元（29项教育灾后重建项目除外）。同时，目前在通渭广大的农村地区，初中、小学的教师50岁以上的占80%-90%以上，一个乡镇为数不多的几十个年轻教师被拔高使用到中学，剩下老弱病残，且为数有限的老年教师，中心学校按照师生比例安排教师。一个完全小学，从学前班到六年级七个班，往往只有五六个老教师，师资力量严重不足。此外，由于学校经费严重不足、教师待遇难以兑现，造成教师工作积极性不高、学校管理难度大。近年来，教学成绩呈现出严重下滑趋势，2009年全县共计撤并10所农村学校。

　　近城镇农民悄悄变为市民

　　在调查中，记者发现，像阳坡村这样“空心化”较严重的乡村主要集中在非县城郊区和非镇郊的村落中，这些乡镇中的许多青壮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进城打工，但最终真正能在城市立足的农民并不多，在阳坡村已基本脱离农业的34户农民家庭中，只有8户是全家迁出的，也就是说，对于其余26户外出务工的农民来说，他们虽然在城市的务工中取得一定的经济收入，农村的土地也对他们已不再那么重要，但由于现行制度并不能给他们提供在城市安身立命的保障，让他们成为永久的城市市民。所以他们或多或少地与农村仍保持着联系。

　　在这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由于没有足够的经济基础在城市进行投资或购置住宅，所以他们只能返乡创业或者新建房屋。近几年来，通渭县有许多乡镇都出现农民返乡创业的情况，在通渭县马营镇营滩村，由于在种植农副产品方面尝到了“甜头”，许多农民开始大面积地种植马铃薯。甚至许多外出务工的农民也纷纷选择返乡种植新品种的马铃薯。该村一户农民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他去年花3700元修的梯田，今年可收入4000元以上，现在靠着梯田种植马铃薯等高产作物就能致富。与此同时，以通渭县平壤镇为例，目前该地的平均房价为1700元左右（当地房价最高2500元左右，最低1400元左右）由于距县城较近村落的土地可流转机会更大，使用上的多样性程度更高，因而其价格远较农村土地价格高。在向城市靠拢的过程中，这些近郊农民也逐渐转变成为了市民。

　　调查后记

　　二元分割制度是城乡一体化的瓶颈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同样都是土地，但相对于农村土地而言，城郊或镇郊的土地可转让机会更大，使用上的多样性程度更高，因而其价格远较农村土地价格高。在城郊或镇郊农民使用耕地建房而置旧屋废弃不用的机会成本较之偏远农村高，从而农民会选择拆掉旧宅并在旧宅基地上重建新房，而不是占用耕地建房，这也就印证了调查中发现的城郊或镇郊农村中的“空心化”程度很低。正是由于土地的非自由转让和使用上的受限导致了土地价格的低下，进而使得占用耕地而非改造老旧房屋的机会成本大为降低。   

　　基于本次调查，记者认为改革目前城乡二元分割制度，同时利用市场机制，加强对农业的产业化引导和改造，加大对农村的投入和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改变农村交通不便、排污排水困难、卫生环境差的状况，是非常有必要的。此外，因地制宜对经济基础较好的村，可实行整村改造，将村庄圈定在一定范围内，按照统一设计、统一规划、统一施工、统一标准的原则，建设农村住宅楼，使农民居住方式逐步由庭院式向多层公寓式楼房发展；对于经济欠发达的村庄自然村可以实行规模搬迁、小庄向大村集中，并鼓励村民在建房时修建学校、老年活动室等公益事业，利用村内的旧宅基地，逐步把旧村变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