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投资1.5亿  白银市北京路以南140亩土地上33栋居民楼拔地而起
武川乡548户农民移居城区
 

武川乡的农民住进敞亮的单元房
 

记者  张小燕

　　编者按：省委提出“中心带动 两翼齐飞 组团发展 整体推进”的区域经济发展新战略，这是甘肃经济理念和社会进步的重大转折，即由农业大省向工业大省转变前夜的重大问题。人类文明史实际上是一部由农村向城市的进化史。目前，甘肃农业由自给自足经济向产业化和规模化推进，即农副产品以城市服务为主，农村的富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农民向城市靠拢并逐渐转变为市民，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农村空心化问题已是中国经济面临的大问题。春节期间鑫报记者在回家过年期间对农村人口结构，经济结构、教育结构及人们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新生代农民工的实际想方等诸多方面发生的深刻变化及面临的问题作了近30多篇调查报告，即日起本报将推出系列调查报告，配发评论分期刊出，全方位呈现农村发生的深层次变化，这些变化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值得全社会认真思考。也欢迎有不同看法和不同观点者参与讨论，可致电致函,热线：8186222  电子邮箱：xinbao10000@sina.com

　　城市的开放程度越来越高，对农民的吸引力越来越大。随着城市及新农村建设步伐的加快，农民工开始大规模涌入城市，开始了扎根城市生活，彻底融入城市，从农民变成市民，从寄居变成安居的奋斗。他们渴望融入城市生活的愿望是那么强烈，态度是那么坚决，脚步是那么从容。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从事什么行当，哪怕是收入低、受歧视，甚至面临讨要工资的风险，但多数人仍然断绝返乡务农的念头。城市已为他们的生活打上烙印。坐公交车，上网吧、看病方便及更多的购物选择和更好的老师等等。
　　进城农民工已经为城市创造了大量的物质财富和财政收入，而由此带来的农村空心化问题正成为中国社会面临的一个首要问题。农村住房的空置率既是个人的巨大损失，也是社会资源的严重浪费。白银市武川乡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上个世纪90年代末以来，外出打工和经商潮同样席卷了这里，由此，武川乡成为中国西部诸多空心村中其中的一个。

自然条件恶劣
武川乡成白银最穷的乡
       武川乡出过一个农业典型——火烧沟，在上世纪70年代火烧沟和大寨一样闻名全国。武川乡武川新村社区党支部书记陈其珍介绍，武川乡位于甘肃省白银市区西北部，包兰铁路东侧。东临靖远县刘川乡，西接皋兰县黑什川乡，南连白银市区，北通景泰县中泉乡，兰包铁路和白景公路纵穿武川乡。东西长约37公里，南北宽约28公里，总土地面积481平方公里，有村民3380户共13980人口。耕地51933亩，其中水浇地13186亩，人均0.9亩，旱地38747亩，人均2.8亩。2008年农民人均纯收入3356元。
　　说起武川乡，曾在宋梁村担任副书记现任武川乡武川新村社区书记的陈其珍极为感慨，武川乡最大的特点是山大沟深，属于甘肃省西部典型的干旱区，因地处腾格里沙漠南缘沙丘地带，常常是十年九旱。该乡原是兰州皋兰县的一个公社，上世纪80年代中期划归白银市白银区。人民公社解体实行土地承包以来，农民生活改变了许多，但受气候、资源等因素限制，农业种植结构相对单一，除小麦、胡麻、蚕豆、糜子等为主外，高产高效农业发展缓慢。由于基础条件太差，即便脱贫致富了的人家反弹为贫也极为常见。所以至今是全区五个乡镇中较为贫困的乡。
　　目前在481平方公里的地域内，分布着武川、独山、红岘、崖渠、中山、新安、宋梁7个行政村，49个村民小组的52个自然村。这里的人们一直依山顺沟而居，居住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部分砖木，少数还住窑洞。村与村之间的土路是自然形成的，目前只有武山村和新安村之间通了一段乡村公路。而让他们倍感羡慕的自来水和电却早已在这个穷乡僻壤里安家落户。
　　陈其珍说，武川乡村与村之间的距离在10公里到20公里之间，群众居住分散。其中全乡最大的村红岘村距离乡政府所在地白景公路旁崖渠村西湾社23公里，最偏僻的宋梁村距乡政府32公里。而乡政府距白银市区14公里。在这个条件艰苦的山区，“四缺”（缺水、缺粮、缺草、缺燃料）“三难”（行路难、上学难、就医难）成为突出问题。
外出务工收入
成主要经济来源
　　穷则思变。生存条件的极度恶劣及日益增加的生存压力迫使他们必须寻找出别的路子来。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武川乡的村民们便开始进城务工，而大规模外出是在1997年之后。城市的进一步开放和种地效益的进一步下降，使农民到外面的世界去寻找宽松一些的生存空间。
　　“90年代初，只有少部分村民外出务工，至今，包括妇女在内全乡已有70%的劳动力常年在外打工，有跑出租的，跑运输的、搞家政服务的、餐饮业、可以说涉及各行各业。此外，也有在周边工厂上班的......”武川乡武川新村社区主任王维东说，全乡6335个劳力中，已有3000余人进城务工，并长期租房居住。
　　劳务输转已成为武川乡农民增收的有效途径。数据显示：2004年底，武川乡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2498元；2007年输转劳动力3500人（次），务工人员人均收入3300元，比2006年同期增长503元；2008年农民人均纯收入3356元；2009年，农民人均纯收入3900元，其中农业收入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70%来自于出外打工。
　　今年已56岁的独山村村民郭树智干瓦工是一把好手，凭借这份手艺，10年前就离开村子闯天下的他，现如今已在白银市买了房子。他告诉记者，以前在家种地只能解决个温饱问题，如今一年收入最少也在3万元。
　　在记者正要离开时，遇到了刚刚出车回来的独山村村民顾克宝。他说，自打开始跑运输，收入也慢慢增加了，就把父母、老婆孩子都接到了白银市，如今家里的大门常年锁着，逢年过节回家看看。说到收入，顾克宝笑言：以前在家里种地，一年的收入最多也就是3000元，如今跑运输的收入一年最少也在3万元左右，与以前相比真是天上地下。
　　记者了解到，在白银市，开出租车的的哥的姐们70%的都来自武川乡。两口子都从事出租行业的，年收入可达到6万元，而这仅仅只是个保守数字。
　　大量劳动力的外出，使得武川乡农民生活条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维东介绍，现如今武川乡每户农家手机拥有量最少三部，全乡农民私家出租车480辆，50万元的双挂车100余辆。有的农户更是成立了运输公司，一家拥有两三辆长途客车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村子里年龄大些的农户抽的香烟平均在3元左右，20岁到30岁的年轻人抽的香烟平均在7.8元左右，喝的酒也在20元左右。
武川乡已沦为
名副其实的空心村
　　村民们的大量外出，使得武川乡已沦为名副其实的空心村。常年紧锁的院落大门，以及只有在年三十才能见到的开车回家祭祖、贴对联，而后复归沉寂的场面成了乡里的一道景致。
　　宋梁村有386户1329人，是武山乡最偏僻的一个村，距离武川乡政府34公里，交通不便、通讯不畅，目前有620人在外打工。随着收入的增加，有205户选择举家迁往城市，或租房，或购房，少部分村民家里只有两个老人看门，村里90%的房屋闲置，而在武川乡其他村，闲置房屋已达到50%—60%。王维东介绍，宋梁村村民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有80户人家开始在城里购房，武川乡总共有300户。
　　除进城务工外，每年通过升学在外就业的人数也成为武川乡人口迁移的一个主要原因。据了解，武川乡红岘村现有人口3400人，每年高考上线率大约在20多个，这些大中专毕业的学生，全部选择在外就业。
　　人口大规模的迁移，使得武川乡村办小学也开始纷纷撤销。占地面积110平方公里的宋梁村原有8个社，8所小学，如今全部撤销。而在其他村，只有村委会小学保留。
　　同样大量农民工的外出，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白银市的房地产经济。武川乡外出务工人员，除一部分选择购买商品房外，还有更多人选择在城乡接合部租房。记者了解到，白银市平房租金为8平方米40元，按一家四口人租住16平方米算，租金近100元，两室的楼房租金在400元。
移民搬迁工程
改善农民进城就业环境
　　农民市民化、农村城市化，服务城市，致富农村是广大农民的热切期盼和梦想。打工族在城市周边租房住，移民搬迁已成全乡农民的热望和增加收入走向富裕的有效途径。为改善农民进城就业环境以增加外出务工收入。白银区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进程中，根据群众意愿，坚持实施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战略，制定出台了《白银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推进城乡一体化实施纲要》，明确提出将武川乡整体搬迁入城的任务，并列入2006年重点建设项目。按照“两年打基础，五年成格局，十年一体化”的总体思路和坚持“政府引导、群众自愿、政策协调、讲求实效”的原则，分步实施，农民搬迁入城序幕从而拉开了。
　　2006年，白银区拿出500万元，征用位于白银市区北京路以南，卡森皮革厂以西、狄家台以东140亩土地作为农民新居工程的建设用地。计划用四年时间，建设农民新居35栋，三年建成总面积150935.7平方米，搬迁1270户5720人左右，工程概算1.5亿元。其中，政府整合资金2000万元，群众自筹1.3亿元。一期13栋已于2006年低12月完工，可搬迁农户470户2120人，首批已搬入400余户；二期10栋360套可搬360户1620人，工程已于2009年4月底交付使用；三期11栋38000平方米，搬迁440户1980人，目前主体工程建设已完工。到整个工程完成，武川乡的农民有三分之一多的人入住城里。王维东介绍，截至目前，已交工入住548户共2320人。
开着摩托去种地
　　见到胡朝礼，是在他的新居里。装饰一新的门窗、整齐划一的石膏吊顶、地暖等，装修风格完全按照市民居家方式进行统一布局。搬入新居的喜悦一直荡漾在他的笑脸上，这让今年已55岁的他看起来格外地年轻。“我是武川乡宋梁村人，说来你们也许不信，，2009年搬入新居前我们住的还是窑洞。如今好了，在政府的帮助下，我们一家五口住进了这个三室一厅、104平米的房子里，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就像是在梦里。两个姑娘在外打工，儿子当兵，我就近打点零工，总之日子过得是津津有味......”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胡朝礼说，在外生活得再好，家里的地万万不能扔下，每年到了播种季节，他都要骑着摩托车到宋梁村伺弄他那4亩水浇地，每年二三千斤的麦子足够他一家人吃了，这样下来，家里吃的米面油菜就不用买了。
　　在武川乡，像胡朝礼这样在外打工不误种田的村民还有很多。但还有一大部分村民，常年将自己的地转包给别人种。

成立新型农村社区
　　走进武川乡武川新村社区，首先映入记者眼帘的是大门左手一个占地近4000平米的停车场，百余辆多挂车列队停放。王维东告诉记者，这些车的主人都住在小区内。目前，武川乡个人成立运输队已不再是什么稀罕事。顺着大门一路南行，可见到停放在小区内的许多出租车。“中午时间出租车司机们回来吃了现成饭，然后出车。”王维东说，武川乡农民目前拥有的私家车500多辆，货车220辆，再加一批擦鞋女工，年收入还是比较可观的，而且入住后的人家也享受城市低保，所以除生活有保障外，即便是价格最高的每平方米990元的三期工程楼也是能够消化的，何况一期的是600元、二期690元。
　　整个小区，除了一栋栋楼房和数量可观的多挂车外，最吸引人的是位于小区西侧白银区首个新型农村社区——武川乡武川新村社区。为规范对武川移民新村的管理和服务，2009年7月，该社区在白银西区正式揭牌成立。在这个建筑面积400平方米的社区办公场所，不仅拥有宽敞明亮的一站式服务大厅，而且还配备了健身广场、便民诊所、小学等较为完备的基础设施和图书室、书画室、电子阅览室、乒乓球室等文体活动场所。王维东介绍，小区内不仅通了天然气，也通了网线。以前，由于没有别的娱乐活动，春节农民会几个人凑在一起玩扑克或者搓麻将，耍社火，现如今，村民们最大的娱乐方式是上网、剪纸和看电影。
　　环顾整个小区，三三两两的棋摊和围着头巾聊天上了年纪的妇女们，与温暖的阳光、排列整齐的栋栋楼房共同构成了一幅悠闲、富足的生活画卷。王维东说，在这里，一些老年人还保持着农村带头巾的习惯，而年轻人则跟城里人一样，都是一身时髦装扮，根本看不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
结语
　　在政府的关注下，武川乡的大部分农民最终走出窘境，与城里人一样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楼房，然而这些农民搬迁后留下大量的农村空心化问题，正在成为中国社会面临的一个首要问题。记者了解到，为解决交通问题，白银区已对武川乡村村通公路进行立项，预计将在今年启动建设，那么，面对一个几近没有多少人的村庄，修路究竟有没有必要。
　　有专家表示，城市化就是要减少农民，把农民变成市民，所以，城市化一般都用城市人口占全部人口的比重来衡量；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城市化就是要扩大城市规模和发展城市产业，把资源——包括土地、劳动力和资金——从农村和农业转移和配置到工业和服务业中来。所以，城市化必然伴随着经济的高速增长、农业比重的逐步下降和城乡差别的最终缩小。这期间，如何有效解决土地问题，是正确推动城市化的突破口。
　　当代中国已经不再是一个同质化的平面社会，从农村到城市，我们正在经历着一场深刻的变革，这种变革不单单是由农耕向工业、由农村向都市、由计划向市场的经济结构的转变，也不止是由单一向多元的社会结构转型，而是一场能够触动我们每一个人灵魂和思想文化基础的本质转变。农村空心化的发展，正是在这种大的制度变迁背景下，表现出自己特色和属性的一种独特发展规律。   
　　而发生于40多年前的“农业学大寨”的活动，使大寨精神在全国演绎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跨越，使农村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么今天中国所进行的这场试图改变农村面貌的全面措施，将会产生怎样的效果？让我们拭目以待。